再说那受伤的莫代离,那日吃过饭他又昏昏睡去,睡了整整两日。
这两日身上的伤也好了三成,醒来时已至黄昏。
他翻下床一瘸一拐地出了房门,踏出门,正巧看到岑玉斜正在门口端着簸箕收草药。
听到声响,岑玉斜朝房门看去,看到缠满纱布的小兽笑道:“睡了这两日可是睡饱了?肚子可是饿了?等我收了这些草药便去做饭。”
她麻利的把手边的事情做完,用裙摆抹了抹手,提脚走进厨房。
莫代离寻思着自己也无事可做,便甩甩红彤彤的尾巴也跟着进了厨房。
厨房的灶上还烧着火,锅里冒着热气,白色的烟雾伴着一股饭香飘进莫代离的鼻子里,他的肚子立即“咕噜”响了一声。
他坐在门槛上,红尾巴一摇一摇的看着岑玉斜在厨房里忙碌。
岑玉斜的小院子里厨房也很小,岑玉斜站进去就显得有些挤了。再说了,莫代离也舍不得自个儿那一身漂亮的红毛,进去万一被火星子烧到怎么办?
他看着岑玉斜娴熟地洗菜切菜,不一会儿,一股菜香便从狭小的厨房飘了出来。
那日她在锦汾居框了谢雨不少好药回来,见莫代离醒了,她还特地给他做了个药膳。
她把手里的盘子放在老旧笨重的桌子上,还特地在地上铺了张凉席,把饭菜放在凉席上,又把莫代离抱到凉席上,道:“你睡了两日,胃里空的很,吃完这碗药膳就不许再吃了,听到了没?”
莫代离点了点头,伸出爪子扒住碗的边缘,吃得甚是欢快。
岑玉斜笑骂“慢点儿吃,细嚼慢咽才好。”
吃过饭,她烧水给自己和莫代离洗了个澡,替他换过药便准备睡觉。
就在睡觉的时候莫小少爷闹别扭了。
原因是他莫小少爷还是出入红尘的小狐狸,不好意思和一个异性一起睡。
岑玉斜上-床时把顺手把莫代离放到床上,谁知道她一把他放下他就逃也似的一瘸一拐的滚下了床。
岑玉斜忙把他拎回床上放好,莫代离看着她眨巴眨巴眼睛,又一瘸一拐的滚下床。
就这样,一个滚,一个拎,来来回回过了四五招,岑玉斜终于怒了。
岑玉斜把他拎回床上,不等他反应过来就一巴掌拍在他头上,怒到:“你还有完没完,玩上瘾了是不是?你还伤着再滚下去伤口裂开怎么办?弄脏了还不是要我来帮你洗!你给我老实待着,再乱动看我不打断你的狐狸腿!”
被拍得脑袋生疼的莫代离默默地伸爪柔按着痛的那处,湿漉漉的眼神无辜的看着岑玉斜,看的她背上一阵发麻。
“你想干什么?”岑玉斜一边拆开他身上的纱布,一边警告他:“你要是睡饱了就给我滚到院子里自个儿运功疗伤去,不许再来打扰我!还有,没有我的允许,不可以踏出院子一步。”
被恶狠狠警告的莫代离听到她这话的时候,二话不说就撒丫子跑出了房间。
“这小兔崽子……”岑玉斜无奈的扶额,看着他踉踉跄跄的背影叹了口气,“小孩子真好,伤的这么重休息两天又能揭瓦了。”
然而她忘了,她现在也是三坨牛屎那么高的小屁孩。
感慨完,岑玉斜扯过一旁的毯子,躺下睡着了。
莫代离逃出房间之后在院子里找了块空地运功疗起了伤。
从小他就被父母兄姊教导男女……哦,不,雌雄有别,他活了好几千岁了,莫说与异性同塌而眠,就连肢体接触都是极少有的。
所以,我们的莫代离小盆友华丽丽的害羞了。
夏夜不冷,特别是仲夏之夜,倒还显得有些闷热,不过因为岑玉斜在院中设了阵法,改变了风的走向,不时有一股凉风拂过,凉丝丝的,倒是极为舒爽。
他随意找了块干净的地方便将体内的真气运行了个小周天,这才提气疗伤。
第二天清晨,莫代离收起真气,满足地伸了个懒腰。
精纯的日月精华对他的伤势恢复果真是奇效,今天内伤就好了两三成,就连透支过度的修为也一点一点回来了。
当莫代离还在对他超常的恢复力沾沾自喜的时候,他突然听到岑玉斜的屋内“砰”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
他跑进屋子,惊讶的看到像是从水里捞出来,若幼狼一般蜷缩着的岑玉斜。
眼前的岑玉斜与昨日那个岑玉斜看起来俨然不同。昨日的她与今日的她都是瘦的如同只剩下一个骨头架子,头发依旧干枯泛黄。可是今日的她眼神空洞,好似没了魂魄的娃娃,双唇泛紫,凌乱的头发湿哒哒的贴在脸颊上,一副极端狼狈的模样。
莫代离蹭上前去伸出舌头舔了舔岑玉斜的脸颊,过了一会儿,她的眼睛才恢复了一丝光彩。她好半天才撑着床沿慢腾腾的爬起来。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她好似用了吃奶的力气才完成的。
莫代离焦急地在岑玉斜脚边转来转去,毛茸茸的大尾巴不时扫着她的小腿,好似是在激励她。
待她爬到了床上,这才虚弱的朝他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我刚刚做了个特别恐怖的梦,害你担心了。”
莫代离显然不信,岑玉斜靠在床柱上,摸了摸莫代离毛茸茸的头,道,“凡人果然很脆弱啊,随便一个梦魇就能让人失魂落魄的。”说完,岑玉斜闭目不语,慢慢的蓄养力气。
待缓过劲了,岑玉斜拍拍莫代离的头顶,起床穿上草鞋,洗澡去了。
今日阵法发作之后,灵台渐渐恢复清明的岑玉斜还以为莫代离如前两日一般在床上躺着,怕自己压住他,岑玉斜便拖着还在痉挛的躯体往后挪,谁知道一挪不小心挪到了床下。
听了岑玉斜的“解释”,莫代离便信了。因为晚间阴气极胜,晚间凡人最容易被那些不怀好意的鬼怪吸食精气,从而导致梦魇脱力,若非他元气还未恢复,他肯定会察觉到昨晚作恶的鬼怪,也免了岑玉斜受吸食精气之苦。
吃过早饭,岑玉斜把昨日晒得半干的药材放到院子里晒,刚把一簸箕搬出来晒好,门外便渐渐的响起了嘈杂的人声,应是由远到近,一大波凡人来袭。
岑玉斜进屋将莫代离塞进衣柜,又在他身上贴了道符隐去他的气味,关好柜子门又在柜子上贴了一道符纸。她刚把符纸贴好,她的院门就被人“砰”的一声粗鲁地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