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笑吗?”光虚斜睨了岑玉斜一眼。莫代离从他怀里跳出来,抖了抖身上锃光瓦亮的红毛,迈着懒洋洋的步子挪到岑玉斜脚边,蹭了蹭她的小腿肚,像是要她抱。
“呃……”杨晓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她很想说不好笑,可是她又怕这孩子听玻璃心又碎了。说好笑吧,就冲这个牛鼻子老道刚刚问的那句话就知道他会鄙视她的,她这人好面子的很,怎么会做那种明显会被打脸的事呢?
“不过这东西真的很眼熟,我愣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了。”岑玉斜把衣服取下来,收起调笑的表情,一手把玩着衣架,眉头紧锁,好似是在努力回想。
这年头晾衣服用的就是一根竹竿或者是一根细绳。这种模样的东西应当是个新鲜玩意儿,她理当该记得的。
她拥有五千年的记忆,这不短的时间给了她庞大的记忆量,故此好些东西她都记不清楚,很久以前的东西也遗忘了许多。这种东西给她的熟悉感虽然只有淡淡的一缕,她便可以断定她必定是见过的。这熟悉感,怕是一直藏在她潜意识里,一直等待着被唤醒吧?
这种工艺,不像是这片大陆上的东西,否则像是这种东西必定会被广泛传播,若不是这片大陆上的,那么便是……
杨晓风皱眉,如果这个孩子也是穿越者的话,为什么还要卖关子?如果她认识穿越者,那么她要不要去拜访她那个“老乡”?
“我想起来了。”岑玉斜弯腰将卧在她脚边的莫代离抱起来,拿手里的衣架逗他,莫代离觉得衣架碍眼得很想要拍开它,但是岑玉斜一缩手他又扑了个空。“我好似是在前世见过。”
“前世?”杨晓风喃喃重复了一遍,她瞬间就顿悟了。
“你也是……?”
“可否借一步说话?”岑玉斜抱着莫代离侧了侧身,放下手里的衣架,给莫代离顺了顺毛。
杨晓风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对着岑玉斜略略点头,“请跟我来。”转身带着岑玉斜走向里间。
岑玉斜示意莫代离跟上,自己提步跟着杨晓风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门后是一个简陋的小花园,里面种着一些常见的植物。有一个小缸,缸里种着些荷花,荷花缸旁有一小块地,地里种着一种常见的“杂草”。“你种这么多蒲公英做什么?”岑玉斜看了眼那片深绿色的草丛,不禁出言问到。
“因为蒲公英的种子好看啊,你不觉得吗?”杨晓风回过头,看了眼她精心开辟出来的“花园”,语气里带了一丝丝期待。
“嗯,确实不错。”岑玉斜颠了颠怀里的莫代离,将它抱好些,“蒲公英也可以做菜吃,不过会有一股味儿,很多人吃不惯这东西。”
“哦,是吗?”杨晓风上一世是个程序员,同时也是宅界千千万万同志中的一员。
她前世1/3的时间都是在她那方寸之地度过的,撑死了也就是在照片上看到过蒲公英。她不是没机会去看,而是太懒惰,自从电脑这种玩意儿普及后,出了上班要出门,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死宅生活,所以说想要她出门玩简直就是开玩笑。
现在好了,在这个没手机没网没电脑的时代,她可是消沉了好几天才缓过劲来。这里没有她视之为生命的电子产品,她也就闲了下来。
听到蒲公英还能做菜,杨晓风着实吃了一惊。
她将岑玉斜领到后院的堂屋里,岑玉斜示意光虚在屋外设置结界带着莫代离在屋外候着。
光虚老老实实地做好结界,毫无怨言的站在屋外等着。
被抛弃的莫代离百无聊赖,自然不会安安分分地待在光虚臂弯里等两个女人谈完话。他莫小少爷可没那个耐性。
岑玉斜前脚刚关上门,他便像泥鳅似的从光虚怀里溜出来,祸害杨晓风的花圃去了。
光虚倚在门外闲闲地看着玩闹的莫代离,看了会便觉得无趣,扭过头看了看房门,果断闭眼假寐。
相比于这厢俩大男人的无所事事,屋内俩女的气氛就稍显诡异了些。
说实话,杨晓风一点儿都不喜欢穿越,虽然这儿不用朝九晚五的工作,但是这儿也没有她的命根子。
“你也是……”
“嗯。”岑玉斜伸手叩了叩桌面,神色有些莫测。
听到她想听的答案,杨晓风兴奋的几乎要跳起来。他乡遇故知神马的最有爱了有木有?!虽然这人不是她的“故知”,好歹也是个老乡嘛。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相较于杨晓风的不淡定,岑玉斜此时冷静得令人发指,好似是在问对方“你吃了吗?”
“啊?”杨晓风显然没有料到对方会是这个反应,
难道不应该“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吗?
“大概一个月了,你呢?”见对方没多大反应,杨晓风也识趣的收敛了一些。
——看看人家那么淡定,自个儿还瞎激动个啥?
“肉身没过来吗?”岑玉斜抬眼瞅了瞅杨晓风的脸色,问到。
“??”杨晓风愣了愣,这才将岑玉斜的话翻译过来,“是魂穿。”
“这样啊。”岑玉斜低头沉吟片刻,抬头看着杨晓风“方便我给你把个脉么?”
“你会中医?”杨晓风好似发现了新大陆,眼睛都快放光了。
要知道,古代中医技术也不是多么纯熟,连个发烧都要花上好大的劲儿才能治好,还有可能会烧死。有现代的中医技术完全不用愁会烧出个好歹来,在大街上随便治个病,分分钟变炙手可热的名医好么?
“中医?”岑玉斜重复了一遍。
——毕竟这些名词已经好几千年都没用,都忘得差不多了,她还得将这些名词翻译翻译才能理解。
“略懂一二罢了。”
“哦……把吧。”杨晓风有些失望,装神医这枚金手指泡汤了,她不由有些丧气。蔫蔫的把手伸出来给岑玉斜把脉。
岑玉斜一言不发地摸着她的腕脉,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杨晓风紧张的看着她,生怕岑玉斜真给她瞧出个好歹来。可是看了半天也没在她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啊,对了,我叫杨晓风,你叫什么名字?”她这才想起,她还不知道人家的名字呢。
“我叫岑玉斜。”岑玉斜脸上依旧没有多余的时候颜色——反正杨晓风问什么她就答什么,她想知道的事情还没摸清楚,她也没兴趣去找什么话题。
“我前世是个程序员,你呢?”
“是某家大小姐。”——她说的真是她的前世,这不,她才刚“死”没几年呢。
“小心我仇富哦。”杨晓风笑得狡黠。
“你现在不也是一国公主么?我看着比我家富有多了。”
“唉,快别提了,皇宫那乌烟瘴气的地儿还真不是人呆的地方。”杨晓风一脸晦气的模样,万分嫌恶。
杨晓风脑袋天生缺了半根筋,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哎,你怎么知道我是公主的?话说你来了多久了?”
“我见过你的前生。”
——她当然不能说“你身上有皇家的气息”她有些事还不能断定,还是莫要暴露身份的好。
“换只手。”
杨晓风应了一声,把左手伸出来,收回右手。
“嗖嘎。”杨晓风恍然大悟,“你来多久了?”
“有几年了。”
半柱香后,岑玉斜终于把完了脉,“你刚来伏荒大陆,灵魂与肉身还不怎么契合,还是莫要太过操劳的好。”
“诶?”杨晓风不明就里“你也是道士吗?”既然都穿越了,还是魂穿,她不可能不信鬼神之说。
岑玉斜不理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倒了杯茶水,将符纸折成三角形扔进水里。那泛着血腥味的符纸遇水即化,片刻之后,杯中只剩下浅绿色的茶水。
岑玉斜晃了晃杯子,又仔细看了看,确定符纸化完之后,她抽出匕首划开手腕,鲜红的血液汩汩流出,“啪嗒啪嗒”地滴在正下方的茶碗中。
淡绿色的茶水与鲜红的血液泾渭分明,杯中的茶水与血液竟形成两军对垒状,绿水与朱红不断交替,随着血液的不断增加,又渐渐变成了绿色。
杨晓风目瞪口呆的看着岑玉斜手中的茶杯。
——这是什么鬼?!
直到完全变回了浅绿色,岑玉斜才点住穴道止血,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仿佛一张白纸,稍微用力就能戳烂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