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帝辛看着文武百官说道,“此次东夷之战,有几人功不可没,寡人要论功行赏。”
“王兄微子启,开战之初,为寡人冒死探得敌情,尔后身负重伤,且带伤领兵,寡人十分感动,特赐王兄良田千亩,官加一等,拜为师。”帝辛说道。
微子启刚想拜谢,便被帝辛拦手打断了,说道,“王兄待会再拜,寡人的赏赐还没有说完。”
可是微子启坚持跪拜,说道,“这些赏赐已经过于重了,还请大王收回成命,臣为保护大王,保家护国,皆是分内之事,如何能受这么重的赏?”微子启推辞道。
“王兄为我朝出生入死,你若是担不起这赏赐,还有谁能担得起?”帝辛说道。
“请恕臣不能受赏之罪,若是大王不收回成命,那臣只好长跪不起。就算大王执意要将这些赏赐给臣,臣接下赏赐之后,便将千亩良田散去,且依旧衣着上卿之官服上朝,依旧使用上卿之官印。”微子启坚决地说道。
微子启的拒不受赏,在朝堂之上赢得一片好评,就连刚刚对其心存芥蒂的比干,也对其青睐有加。
“罢了罢了,王兄如此说,那寡人就算是硬赏下去,也没有什么用了,但是下面这个赏赐,你无论如何也得接受。”帝辛说到这,剑眉深皱,像是下了好大的决心;面容更加冷峻,像是隐藏内心的悲苦。
“王兄您近年来为了国家之事,出生入死,一直没有成家,寡人今日就为你指婚。”帝辛说道,不给微子启说辞的机会,生怕自己一个心软,便收回成命。
“一个月前,东夷九国中的方夷国有苏氏部落将其公主苏妲己献与寡人,王兄也见过了,那女子绝色容颜。如今,寡人便将那女子赐与你。”帝辛冷言说道,众人听不出半点喜乐哀愁。
闻言,微子启抬起头震惊地看着帝辛,旋即便冷静下来,再拜稽首,说道,“臣遵旨。”
微子启此时,即使表面上维持着春风和煦般的温暖,但是心境却是无比地冷硬。
他想到在东夷之时,姬发对自己说过的话,葭儿是倾心于帝辛的,然而帝辛只是想要利用她与她哥哥鹿城妖族的灵力击溃敌军。就算葭儿对帝辛痴心到伪装成有苏氏的公主,像俘虏一样,被献给帝辛,爱到了如此卑微,换来的是什么?
班师回朝才一日,便被抛弃在朝堂之上,硬生生地塞给了微子启。果真是帝王凉薄啊,利用完之后,就算是假情假意都不愿意给予。既然帝辛如此地无情无义,那他微子启还对帝辛心存什么兄弟的温情脉脉?!微子启笑着接旨,内心早已冷着脸将帝辛杀过千遍万遍了!
“还有一人,寡人要重重赏赐!此人就是寡人的侍卫杜程彬。”帝辛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皆将目光投向帝辛身边的程彬,不解地看着帝辛。而程彬,心中虽也是惊讶帝辛没有和自己商量便要在朝堂之上赏赐自己,单表面上波澜不惊地接受着众人的目光。
“五年前戎狄之战,不知各位可还记得那场战争的惨烈?”不知为何,帝辛没有说要赏赐程彬什么,反而带着文武百官回忆起五年前的事情。
“臣记得,”只见帝辛的叔父箕子说道,“那时战场混乱,大王您尚且年幼,亦身负重伤,后来我军竟然将大王您在战场上丢失,众人皆以为您被戎狄之人抓去,不过幸好,最后您还是完好无损地回来了。”
“寡人当年身受重伤,摔下战车之后,逃至战场附近的一处树林之中,在树林之中险些昏死过去,就是寡人现在的侍卫,杜程彬救了寡人的性命。”帝辛说道。
“原来是杜侍卫救了大王您,那真是功不可没啊。”箕子说道。
“确实是功不可没,寡人本想重赏程彬,但是程彬却拒不受禄,甘心只做寡人身边的侍卫。”帝辛说道。
“不知各位爱卿可还记得三年前的南蛮之战?”帝辛又将众人的记忆拉回至三年前。
“臣记得,”只见比干说道,“南蛮之人诡计多端,也擅长使用巫邪之术,使得我军困在南蛮之地,进退不得,如同瓮中之鳖。”
“不知王叔可还记得,最后我们是如何取得战争胜利的?”帝辛问道。
“臣记得,有卜官占卜到南蛮的军力主要在西方,而另三方均是障眼法,且配合您的作战策略,最后大败南蛮之军!”比干说道,如此细细想来,自帝辛登基的五年来,各方还真是没有安宁的时候啊,且每一次战争,都是一场苦战。
“寡人那次所说的卜官,就是程彬,至于作战策略,亦是程彬献计。”帝辛话已至此,众人皆明白了,帝辛身边这位看起来名不见经传的小侍卫,其实关系着商的生死存亡,每次大战之中,都运筹帷幄,有指点三军的才能!表面上是帝辛的侍卫,实则已是帝辛的左膀右臂,作用绝不在三公之下。
“此次东夷之战,亦是程彬做出作战策略,将敌军引入埋伏之地,一举歼灭。且又在危急时刻,带着援兵赶到,使得寡人得以大胜!”帝辛说道。
“如此治世良才,如何能屈居侍卫一职,真是大材小用了!”比干闻言,欣赏地看着站在帝辛身边的程彬。程彬听着帝辛如此夸奖,依旧不卑不亢,手中紧紧按着长剑的剑柄,目视前方。
闻言,众人的目光也从最初的怀疑,变为欣赏。
“程彬听命!”帝辛对程彬说道,只见程彬走下台阶,对帝辛再拜稽首,恭敬地等待着帝辛的下一句话,“程彬在数次战争之中,战功赫赫,且解救寡人于危难之际。且程彬才能非凡,屈居侍卫一职,不合天理。故,寡人特赐以王畿之内申地为采邑,为公爵,特允在朝为官,官拜三公之位!”
此言一出,众文武百官皆不可抑制地讨论了起来,率先发言的便是微子启。
“大王,臣尊敬程彬的才华,然而,此番奖赏,是否过重啊?!”微子启皱眉说道,若是真的按照帝辛的赏赐,那杜程彬可不是一步登天么?
“大王,此举甚为不妥啊!”只见,箕子也手持笏板出来反对,说道,“先说三公之位,自我商朝开国以来,皆是只有宗亲担任其位,非叔即伯,非弟即兄,哪里会让一个血脉不纯正之人担任三公之位?!这是对祖先神的亵渎啊!”
“再者说这王畿之内的申地,靠近宗庙与朝廷,向来只有重兵把守,没有封为采邑一说啊!若是如此,岂不是城大于国都?国家必将不堪重负啊!且不符合祖制!望大王三思啊,万万不可!!”箕子继续说道。
“若是说封公爵之事,此乃爵位之中的最高一等,向来只有同姓亲族能够受封公爵。大王恕臣才疏学浅,知识寡薄,尚且不知他‘杜’怎么能和我‘子’姓同出一宗?!”箕子继续反驳道。
众人闻言,皆觉得帝辛的赏赐,确实是过于重了,而且还不合祖制,神灵必然会怪罪下来的,便纷纷倒向了箕子这一边。况且若是按照帝辛这样赏赐下去,那么将宗族之内的贵族们置于何地?找来一个来历不明的侍卫,一跃便与他们比肩甚至踩在他们的头上,任哪个贵族会接受的了?
“大王,您赏赐程彬申地,封公爵,官拜三公,此三条,条条不合祖制,恐怕会惹得众宗族的不满啊!百姓也不会服气的!程彬有功,不是不可以赏,只是您要顾及祖制啊。大王,您姑且三思啊!”微子启跪拜在地上,说道。
此言一出,只见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齐刷刷地跪下,一齐道,“望大王三思啊!”
帝辛皱眉看着下面跪着的黑压压一片,心中不禁犯堵,想起东夷之战之后,程彬本可以出使东夷九国,却生生是被王兄以身份的原因压了下去,如果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那程彬的才华,岂不是要白白埋没?!这次,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和这些老家伙们让步!
正当帝辛发愁之际,却发现比干依旧手持笏板,笔直地站在跪着的百官之中,如同鹤立鸡群,便问道,“不知对此事,王叔怎么看?”
“臣认为,此事没有什么不妥。”此言一出,跪着的众文武百官都傻了眼,平日里最在乎礼制的比干,为何此时却同意了帝辛这一荒唐之举呢?
“哦?不知王叔如何看待此事,不觉得不合乎祖制么?”帝辛问道。帝辛知道,自己了解程彬的才能,故要打破祖制,王叔比干又有什么理由呢?帝辛甚是好奇啊。
“臣只是认为,若是程彬有如此才能,为何不能接受这样的赏赐?当年武丁中兴,便是梦见傅说贤臣,三年寻得傅说,却发现是匠人。这身份可是远不及程彬的侍卫身份,且当年傅说没有半点功绩在身,这也是远远不及程彬的。若是当年拘泥于祖制,明知是贤臣而不加以重用,那何来武丁中兴?我商如何能走到如今的强盛?!”比干义正言辞地说道。他身为旧贵族,程彬这一受封,身份便在比干之上,然而比干丝毫没有计较自己一丝一毫的利益,真可谓贤臣啊!
“王叔所言,正是寡人所想,如今四境不宁,正是用人之际,你们就不要再争论了!”帝辛居高临下地对跪在地上的众官说道。
“程彬听旨,寡人赐申地为采邑,封公爵,官拜至公!”
“臣,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