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这般可否安心入睡?”
褐色麻布两角被绳子系在两边的墙壁之上,自然下垂钓部分将床上方的空间分隔成了两个部分,如此便减少了许多尴尬之处。
林舞汐很是勉强的点了点头。
“陆哥哥,你为什么阻止我向老伯打听姐姐的下落。”林舞汐坐在床沿,不解的看向陆言泽。
“他们已经来过这里,若是你问出这个问题,会暴露我们的目的。”陆言泽不满的放下手中的茶杯,显然不习惯这种乡野粗茶。
“他们知晓与否,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不过是两个普通的村民罢了。”林舞汐疑惑。
陆言泽冷笑,“丫头,你没有发现那农妇看着你的眼神有什么奇特之处吗?”
林舞汐沉默,她的确察觉到妇人有些古怪。
“丫头你可知道,那妇人的眼中是什么神色?”陆言泽再次问道。
“是……贪婪。”林舞汐终是无法逃避这个问题。
“时候不早了,赶快睡吧,明日还要赶路呢。”陆言泽转移了话题。
“嗯。”
想来一天的赶路甚是疲惫,林舞汐刚躺下,很快便入了睡。
陆言泽看着已然入睡的林舞汐,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他走至床前,替林舞汐拉好被子,虽已是五、六月的天,但夜里依旧容易受凉。
侧身在另一侧躺下,陆言泽弹指将烛火熄灭,房中顿时一片黑暗,约是半个时辰过去,房外传来一阵异动。
“老婆子,你在干什么?”老伯怒气冲冲地看着农妇,方才农妇悄悄的将信号筒拿了出来传递信号,待老伯发现时,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自然是给他们报信,老头子你给我小点声,吵醒了屋内那两人,咱们可就完蛋了。”
老伯怒不可遏,“那姑娘公子不过是来我们家借宿一晚,若是认错了人,岂非白白害了他们!”
农妇冷哼了一声,“不会有错,今日来的这位姑娘与昨日出现的那位姑娘,模样有六七分相似,定是大人们所要寻找之人。若是被大人们知道我们知情不报,全村人都会没命。”妇人转而又是一脸贪婪的说道:“况且大人们说了,如果咱们给他们提供了情报,便会有一百两银子作为酬劳。一百两银子啊,我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你眼中除了钱还能有什么!”老伯气极,“我这就叫两位客人赶紧离开。”
“老头子你疯了不成,你这一辈子尽干这些蠢事,老娘跟着你吃尽了苦头,为了这一百两银子,这次说什么我都不会再让着你。”妇人也开始恼怒了。
“你……你……”老伯指着农妇,气的浑身颤抖,无法言语。忽而老伯的身体猛的顿住,接着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神色极为痛苦。
农妇见状猛然一惊,急忙上前扶住老伯,“老头子,你这是怎么了?”
就在这时,农妇身体一颤,嘴唇有些发黑,症状竟是与老伯完全一样。农妇支撑不住倒在地上,惨叫连连,而老伯已然陷入了昏迷。
“老伯!”陆言泽闪身而出,迅速将老伯扶坐于地,然后自己也席地而坐,将内力源源不断的输入老伯体内为其疗伤。
“公子,救……救我。”妇人朝着陆言泽伸出手,痛苦的哀求着。
陆言泽神色冰寒,冷眼看着脸色逐渐发青的农妇。农妇哀求声渐弱,最后口中流出黑血,气绝而亡。
一刻钟过后,陆言泽收回内力,将昏迷不醒的老伯扶进了屋子。安顿好老伯之后,陆言泽却又走出屋子,四下寻找着什么。当他看见妇人手中的信号筒时,眉头一皱,将其抽了出来。
“毒药。”陆言泽将信号筒凑进鼻间一闻,顿时明悟。魔教之人无非是想利用完这些村民之后,再来个灭口,防止他们向外人透露些什么,一举两得。
一夜浅眠。
“丫头,该起床了。”初阳微露,房内已是一片大亮。林舞汐刚睁开眼,便对上了那双灿烂的黑色眸子。
“唔,陆哥哥早。”林舞汐揉了揉眼睛,声音和神色中透着几分懒散之意,却添了几分魅惑之感。
“真是个小妖精。”陆言泽轻笑,俯下身来,定定的看着林舞汐。
“陆……哥哥,你干什么。”林舞汐陡然清醒过来,睁大着眼望着陆言泽。
“你说呢,美人。”陆言泽风流的笑着,“早饭在桌上。”陆言泽说完,随后出了房间,而林舞汐则是惊魂未定,一脸茫然。
待林舞汐吃完早饭出来时,正看见陆言泽搀扶着老伯从房中走出。
“老伯怎么了?”林舞汐急忙问道。
“老伯中了毒。”陆言泽沉声回答。
“姑娘公子,我对不住你们啊!”老伯忽而老泪纵横,满脸的愧疚。
陆言泽出声安慰,“老伯,你没有做错什么,我们还要谢谢你告诉我们事情的真相。”
然而老伯依旧自责不断,“老婆子说的没错,她跟着我过了一辈子穷日子,是我对不住她,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被钱迷了心窍,将你们的行踪透露给那些人。”
林舞汐听完,也明白了其中的大致缘由,“只是老伯为什么会中毒?”
陆言泽看了看老伯,半晌才语,“是信号筒中的毒药。”
“自作孽啊!”老伯闻言,浑身颤抖不止,语气中充满悔意与哀戚。
陆言泽看了一眼房中妇人的尸体,缓声道:“老伯请节哀。”
林舞汐随着陆言泽的目光看去,心中一惊。
帮老伯处理完妇人的后事,陆言泽和林舞汐便告别了老伯,继续赶路。临走之前老伯神色越发愧疚,目送两人离去。两人刚走至村外,陆言泽突然停下脚步,神色一变,“丫头快跟我回去看看。”然而在二人赶到妇人的坟前时,老伯已经躺在了坟前,没有了气息。
“老伯为什么要这么做?”林舞汐紧咬着唇,眼中泪光隐隐闪烁。
“几十年的相依相伴,或许这才是他们活下去的依靠。”陆言泽轻叹,忽而明白了一些事情。
朝阳的光已铺满了整片大地,一人一坟充斥在淡金色的阳光之下,显得格外安详平静。或许常伴才是最好的归宿,无论是生与死,都是一种奢侈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