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晔言何等人物,当然猜得出来太后不是真心为她好,她们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就连这次的仪式,太后也是没安好心。无非就是让那些还没有封号位份的女子嫉妒,以后更想尽方法的争宠罢了,就算她母家的势力强大,可终究在这后宫的尔虞我诈中,是帮不上什么忙的。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一切,还是要靠她自己。没有人可以永远帮她,只有她自己。
太后见她执意推辞,也不再勉强,就让贴身的嬷嬷送她出去,王晔言自然又是万分感谢,受宠若惊的样子。可是那离开时匆忙如获大赦的神色,哪里有半分感激!太后在心里暗暗叹气,就算聪明有家世又如何?可沉不住气,在这后宫里,又哪能长久呢?
待刘嬷嬷送王晔言回来之后,太后沉着声音问道:“走了?”刘嬷嬷恭敬的回道:“回太后,翊妃娘娘已经走了。”“让她走吧!哀家倒要看看,不按照哀家的话去做,她怎么得到皇帝的心!”太后恨铁不成钢的道,不过她也不会太担心,毕竟她们之间只是利用罢了,哪里有什么深情,只要家世好,只要是对平衡朝堂有益的,就是她的朋友,她都不介意帮扶她们一把。想了想,太后对一边的慈宁宫总管道:“传哀家懿旨,哀家要替翊妃办一场晚宴,庆祝她入主永和宫,宫里所有待选的秀女皆可参加。”那总管立刻应声下去传旨。太后见刘嬷嬷欲言又止,便淡淡道:“你想说什么?莫要吞吞吐吐的。”刘嬷嬷也是跟随了太后多年的,也就不再有所保留“太后是打算请皇上过来吗?可是陛下那里……”
刘嬷嬷的话没有说完,可是太后自然知道她的顾虑,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没有底。可是,她要是再不推波助澜一把,这后宫,怕是真的就荒芜了。而且,她也要让王晔言知道,这后宫女子的沉浮,到底是握在谁手里!于是她故作从容的道:“哀家自然有办法让他过来,他死哀家生的,天底下还有谁比哀家更了解他?”说完这话时,她的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再说王晔言回到永和宫之后,便吩咐厨房准备参汤,她的贴身侍婢还以为她自己要喝,便道:“娘娘,参汤虽然滋补,但是火气有些大了。娘娘还是换银耳羹吧!”,“本宫不是要自己用,是给皇上准备的。皇上日理万机,昼夜操劳,本宫作为这后宫里唯一的嫔妃,自然要尽嫔妃的本分,多关心一下皇上。”其实她也想如诗里“十指不沾阳春水,为君洗手调羹汤。”所言,亲自为穆莳端上一碗自己做的参汤,可是,自由锦衣玉食的她,怎么会这些呢?所以,暂且还是由别人代劳吧!而王晔言,则进了内间梳洗打扮,既然是要见驾,怎么能不好好梳妆一番呢?
待到王晔言衣着华丽,妆容精致的出现在御书房门口时,已经快接近午时了。身后是捧着食盒的宫女,只见她仪态袅袅的走到门口,不理会侍立的太监就要进去时,却被拦了下来“大胆,什么人,竟然擅闯御书房!”
王晔言何曾受过这样的待遇,顿时大怒,她堂堂正一品的翊妃,在这些奴才眼里怎么就变成了不相干的人,御书房当值的人,竟然连这点都不知道!不过她还没有发话,身后的宫女已经忍不住了,蛮横的道:“大胆!竟然见了翊妃娘娘,也不行礼。还敢对娘娘如此无礼。”这宫女是王晔言从相府带进宫的,因自幼跟着王晔言,在相府便自觉高人一等。如今见自家主子封了妃位,还是后宫里头一位,她也觉得自己的地位水涨船高,越发目中无人了起来。今日见这些奴才竟这样没有眼色,为了维护王晔言的脸面,便这样大肆训斥了起来。
王晔言也不管,随宫女指责,此刻在她看来,这些人,还不足以让她训斥。原本以为只要她搬出翊妃的名号就一定可以吓的这些人跪地求饶,可是没想到,这些人居然一脸不在乎,只是淡淡的道:“不管是谁,都要先通报,还请稍等!:说完,其中一个人便自顾自的走进去通报了。剩下的人也对王晔言视若无睹,王晔言就这样被晾在那里,仿佛不存在一般,无论宫女怎么骂,这些人就那么站立着,根本不理会。
王晔言心里的火此刻有多大,可以想象。但是,她又实在不好发作,毕竟这是第一次觐见穆莳,她可不想给穆莳留下蛮横无理的形象,娘亲很早就教导过她,身为女子,端庄贤淑,通融温柔才最是得男子喜欢。所以,她不断告诫自己:忍一忍就好,忍一忍,很快就好,等到她得到了帝王的宠爱,第一个就收拾了这些狗奴才。
王晔言在御书房门外足足站了有半个时辰,其间路过的宫人都纷纷对她投来异样的目光。却又碍着她的地位不敢多做停留,纷纷当做看不见,但是王晔言知道,这不是她们装出来的罢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很快她的尴尬就会被当做笑话一样传遍整个宫廷。说不定,就连宫外,也会知道,不过王晔言倒是不怕消息传到宫外去,这样她爹爹知道了她的出境,就一定会向穆莳施压。到时候,就算天子如何?还是有些做不了主的事情。所以,她被穆莳晾在这里,未必就是一件坏事。
此时已经是深秋了,王晔言为了显露自己的风姿也没有穿多少,今日的天气算不上好,一阵风袭来,她便忍不住抱了抱肩膀。可是她不能走,再冷也不能走,否则,明日她就是盍宫的笑话了。于是在这样的意念下,她又坚持着继续等,还要维持着端庄的样子。可真是苦了她了。
终于,那扇紧闭的大门开了,出来的还是那个小太监,王晔言激动的想要奔过去,可是她知道,她不能这样。她要维持自己高贵的形象。所以,她只是静静的等,等着那个小太监自己走过来。
果然,那个小太监是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了,并恭敬的给她行了一个礼,王晔言终于有了一丝宽慰,还不是得向本宫行礼!可是她没有注意到,那小太监冰冷的神色。若是见到了主子,有哪个奴才会是这副表情。
不待小太监开口,王晔言就忍不住先插了话:“皇上可是要见本宫?”她的语气傲慢不屑,果然已经有十足的妃嫔架子了。可惜,小太监开口说出的话,打碎了她的所有幻想。“陛下说了,娘娘您既然是太后下旨册封的,便该感念太后恩德,尽心服侍太后才是,不要打扰陛下处理政务。您还是请回吧!您的这些心意,也还是孝敬给太后娘娘吧!陛下说了,相信太后娘娘一定会喜欢的。”
王晔言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在风地里站了这么久,却只得到了这样的一个结果。之前积攒的压抑,愤怒,一下子涌上来,甩手便给了那小太监一个耳光“大胆!你居然敢这样对本宫说话,本宫是太后所封不假,可却也是名入宗谱玉牒的正经主子。皇上怎么会这样对待本宫。一定是你不把本宫放在眼里,所以刚才就根本没有通报,只是编出这些话来糊弄本宫。信不信本宫把你发配慎刑司,让你尝一尝酷刑的滋味!”她说的气场强大,中气十足。可既然能在御前走动的人,就算只是一个小太监,也该是有几分胆色的。于是小太监不卑不亢的说道:“奴才所言绝无半句虚假,娘娘若是不信,大可去问皇上,不过,奴才相信,皇上一时半会是没有功夫理会娘娘您的。”他仿佛毫不在意王晔言的那一巴掌,毫不在意的道。
王晔言气急败坏,她不信穆莳真的就这样把她随意撂下,一把推开小太监就要向着御书房闯进去。此时的她,羞愤交织,便再也顾不上什么风度修养,她只想见到穆莳,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她视若无睹!
可是,他终究还是没能见到穆莳,那守在门口的内侍,都不是吃素的,既然穆莳吩咐过了,又怎么会让她进去?所以,最终,王晔言还是没能够进了那扇门,跌跌撞撞的回了永和宫。据说一回去,便拿着宫女出气,尤其是今日同她一起去书房的那个贴身侍女。可怜那个叫做琴歌的丫头,平日里威风的跟半个主子一样,今日却被自家主子这样打骂,一时间疼痛难受也就算了,更重要的是她的面子从此往哪搁啊!她还要怎么见人。所以,琴歌也就在永和宫里安分了好久。这可把那些宫女高兴坏了。
太后听到这样的消息,也没有惊讶,这本来就在她的意料之中。所以她还十分得意的同刘嬷嬷炫耀“你看,哀家就说了。她太心急,以为皇帝是那么好摆平的。哀家早就说过,没有哀家,她就算容貌再美,家世再好,也是熬不出头的。”刘嬷嬷也连连附和“翊妃娘娘仗着自己家世好,模样好,就心高气傲了,把太后娘娘也不放在眼里。自然是要吃大亏的。”
“哀家本来想着要颐养天年的,可到头来还得替皇帝操心。哀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走吧,去永和宫,看看咱们的那位受了委屈的大小姐。”太后一边感慨着,一边由刘嬷嬷扶着,起身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