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清”突然身后有人叫她,沈忆清转过头去,看到薛郁正站在她的身后,眼底还是浓浓的担忧。“何事?”沈忆清问道,“你的伤,真的无碍了吗?”薛郁的眸子里有着浓烈的关心,沈忆清却避开了这双眸子,没有直视,她不愿看到她不希望看到的。“难道你不相信鬼医的医术吗?”淡漠的语气,是对薛郁浓烈关心的不在意,或者,是本性如此吧!
薛郁的眼里有一刻的黯淡,不过很快又掩饰过去了。他早该习惯这些了,可是,心里,终归是有几分心痛的。他的情,她从来看不到,或者是看到了不愿成全,她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他知道,她的心里,装的只有沈氏遗恨,义军大业。哪里容的下他的存在呢?就算容的下,她也是不愿意让他进来的。这一点,他从来都明白,可是,人心总是这样,哪里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控制的。
“若是没事的话,就去收拾一下吧!马上就要启程了。”见薛郁还是愣在那里,沈忆清提醒道,薛郁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答应了,然后便快步离去了,这样的场景,留下也是尴尬,还是莫要再想那些了,多留心战局吧!
此刻,聊城守备府里。
空空的议事厅里,一个身影负手而立,眉间是浓浓的担忧。听到身后传来动静时,他的神色立刻变得有些忐忑,却又在来人行礼时,很快掩盖过去。
“可有消息了?”阴沉的语调,显示出他此刻那极其糟糕的心情。来人冷汗淋漓,却又不能不说,只好硬着头皮道:“大将军中箭之后,薛将军把一切托付给徐将军之后就立刻随着军师一同找大夫去了。因为太过匆忙,连个亲兵也没有,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如今身在何处。”
“啪!”的一声,是碎瓷的声音。来人身子一颤,连忙磕头请罪。“不知道?安排了这么多探子,却连大将军如今处境如何都不清楚。如此无能,要你们还有何用?”
发怒之人正是慕容恺,自从接到沈忆清中箭生死不明的消息后,他就一直心急如焚,昼夜难安。他已经派出去好几波人,可是到现在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这让他如何不心急,可是有句话叫做关心则乱,慕容恺似乎已经忘了,沈忆清出事的地方离聊城之遥,就算是快马加鞭也不可能一日到达。何况还要打探消息,寻找线索等,哪里这么容易就回来呢?底下的人都明白这一点,却没有人敢说出来。毕竟,现在的慕容恺正在气头上,又有谁愿意去触这老虎须呢?
慕容恺看着地上跪着的一个个胆战心惊的人,心里突然升起几分懊恼来,他怎么可以……可以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这样下去,对他而言,只会有害无益。义军少了她不是更好吗?他可以把一切大权握在手里,而且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可以不顾他意愿的反抗他,也不会再有人不会不顾场合的不给他台阶下。他干嘛还要保证她无恙呢?只要做够样子就好了,何必真的动怒呢?
想到这里,慕容恺挥了挥手,对着那一地的众人道:“既然如此,那就继续打探吧!一有消息立刻通知我。”说完,就转身进了里间。
还在跪着的人对慕容恺的喜怒无常感到十分的奇怪:分明前一刻还那么紧张在乎,下一刻却又突然这般不在意了。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众人都十分不解。却也只能按照慕容恺的吩咐,默默去做自己该做的事了。
坐在内间的太师椅上,慕容恺的心情还是极为烦躁。尽管他不后悔自己所做的决定,可是,心里,却好像感觉缺了些什么,究竟是什么,他自然心里明白,却不愿承认。作为一个试图登上高位的人来说,感情,总是最大的羁绊。
慕容恺沉沉的吁了一口气,就这样吧!他绝对不能有软肋,与其将来别人抓住他的软肋威胁他,倒不如现在他就自己抽调这跟软肋。虽然有一时的剧痛,却也总比别人捏住这根肋骨从而断尽他浑身的羽翼好得多。
这份情,虽然割舍之时痛苦,总是好过长久的折磨。他走上这一条路,就注定要牺牲好多人,他,已经不在乎再多一个人了。
想到这里,他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用一种决然的语气道:“黑鹰何在?”话音刚落,一个黑影便从暗处蹿出,对着慕容恺叩首行礼,“不知主上有何吩咐?”语气是分外的森冷。
“你速速赶去大将军出事之地,记住,要赶在我之前派去的那些人之前,并且切勿让他们知晓。找到大将军之后,就……就地解决吧!手法干净利落点,她如今重伤,已经不是你的对手,那薛郁武功也是远不及你。你不必带太多人,但也不可只身前往,以防万一。”
黑鹰听完慕容恺的话,眼中有一瞬的惊愕,却又很快恢复了之前的冷暗。他的信仰就是对主上无条件服从,不该他管的事情,他是一句也不会多问的。他所关心的,只有任务如何完成,这也是慕容恺一直非常重用他的原因所在。所以,尽管他疑惑慕容恺为何要置大将军于死地,却也只是说了一句话“属下遵命!”便再一次如幽灵般消息不见。
慕容恺吩咐完这些后,突然就感觉像是被抽尽了全身的力气,整个人瘫倒在椅子上,仿佛再也没有力气起来。这也许会是他这一生做过的最正确也最错误的决定,可是既然已经做了,他就不会后悔。
而皇宫里,
穆莳醒来后,感觉头疼的厉害,便忍不住用手撑住额头,努力回忆着昨夜的一切:他昨晚的确是有些放纵了,竟然喝了那么多的烈酒,饶是他酒量上佳,也经不住这样折腾。他记得,他昨夜独自散步去了一处池水边,然后……然后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正在努力回想时,却听见一个柔柔的又带着几分娇媚的声音在耳畔想起“陛下,您醒了?”
这声音,他愕然,怎么会?连忙偏过头去,正发现身侧躺着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她面带娇羞,一双玉臂正露在外面,试图抚到穆莳的身上。穆莳皱眉,一下子掀开被子,站起身来,躲过那女子的触碰。眼中一闪而过的嫌恶,也正好落在女子的眼中。
女子的眸子里流露出一丝失望来,但是她知道,眼前这个人可是天子,帝王,她只能逢迎讨好,却不可以有丝毫懈怠。何况,眼前的帝王,如此丰神俊朗,任哪个女子都会倾心。她第一次感到,原来当重臣的女儿可以有这样多的好处,可以接近这个谪仙一般的男子。
于是她也连忙坐起来,用一种更加轻柔似水的语调说道:“陛下,您怎么起来了?您昨晚喝了那么多酒,还是多歇一阵子吧!”穆莳却不理会她的关心,只是冷冷的盯着她,犀利的目光像是可以射穿她,薄薄的菱唇里溢出一个个没有丝毫温度的字词:“你是谁?这里又是哪儿?朕为何会在此?”
这一连串冷冰冰的质问,让那女子不禁泪盈眼眶,可是对上穆莳那可以杀人的眼神,却又不敢将泪水流出来,只好憋在眼眶里,一副楚楚可怜的动人模样。
“臣妾,臣妾是奉太后娘娘之命,准备服侍陛下的。昨夜陛下喝多了酒,臣妾外出散步时发现陛下醉倒在太液池边,臣妾担心陛下龙体,怕陛下着凉,正好臣妾的寝宫就在这附近,所以臣妾就自作主张就和婢女扶陛下回来休息了。服侍不周之处,还望陛下恕罪。”
穆莳在心中冷笑,这样的姿态,一看就知道是练过无数次的,如此矫揉造作,可真是有些手段的。看来,眼前的女子,为了能躺在他旁边,一定是下了不少功夫的。
“你父亲是何人?”穆莳不在意她的所谓解释,散步吗?他可不相信。不过既然母后第一个安排她来侍寝,那背后的势力一定非常强大了。
“臣妾王晔言,家父丞相王允。臣妾是数月前由太后挑选入宫的。”王晔言听穆莳只问她的父亲是谁,却不问她是谁,便知道眼前之人必然是个无情之人。她也不是愚蠢之辈,可是她已经无法自拔了,只要可以在他身边,她可以不管他到底是什么目的。只要他留她在身边就好。
可是,穆莳的下一句话,却连她的这点幻想也打碎“既然朕已经醉的那般不省人事,自然就不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情来,那你就当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朕也不会坏了你的名节。朕该去上朝了。”一边说着,一边穿衣准备离去。
“陛下,您不能这样,昨晚很多人都看见了。您要是这样就走了,您让臣妾怎么活啊!”王晔言看穆莳并不打算给她一个名分,就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从背后抱住穆莳,怎么也不愿让他离开。原本的矜持闺秀风度一下子消失无踪。
“放开!”穆莳不为所动,冷冷的道。
“不,陛下不对臣妾负责,臣妾就不放开。”王晔言一双手臂如灵蛇一样死死缠在穆莳身上,怎么都不肯松手。
正当穆莳耐心用尽,准备强行挣脱时,外面传来一个力道十足,生怕别人听不见的声音“大清早的,瞎闹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