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沈忆清从穆莳的怀中退出来,一双明媚的眸子染了亮晶晶的水雾,看的穆莳心中最柔软的那一处,再次深深的陷了进去。没等穆莳询问沈忆清到到底为何流泪,沈忆清却仰着头,问穆莳道:“穆莳,你是如何确定,你对我的感情,就一定是那种情意,而不是出于幼时许下的承诺或是因为上一辈的愧疚。你知道的,若是这些的话,我,并不需要。”她说4些冷硬的道:“我自然很清楚我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若是你不信,大可等我证明给你看!”说完,便撇下沈忆清一人,拂袖离去。夜风扬起他背后的衣袂,显得如此的单薄,孤寂。
留在原地的沈忆清有些不知所措,她到底哪里得罪他了啊?要不要这么容易生气啊!沈忆清很是郁闷,不是刚刚才算是在一起了,怎么这么快就又闹崩了,难道,抱了人就不打算负责直接走人?沈忆清越想越是气愤,看着这光秃秃的城楼也实在没什么意思,就连天边那轮皎洁的月色也没了什么意思,便也转身朝营地回去。一路上依旧耿耿于怀的腹谤着穆莳。
一路上沈忆清走的很慢很慢,几乎是踱步状态。待回到营地之后,已经是许久之后的事情了。神差鬼使地,她就直接朝着穆莳大帐的方向走去,等到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到了帐外。可以看到里面依旧灯火通明,想来穆莳肯定也是没有入睡的。于是沈忆清便想去找他问问清楚到底是为什么,可是门口的亲卫却拦住了她,语气恭敬又疏离的道:“沈将军,陛下吩咐了。今夜谁也不见。”
“连我也不见吗?”沈忆清有些不死心的问道。亲卫有些犹豫,却还是硬着头皮道:“的确如此。”,沈忆清也是骄傲之人,自然不会允许自己在众人眼中成为笑柄和谈资,便收起有些委屈的表情,换上一副十足的高冷模样,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不打扰陛下了。对了,还请你转告陛下,他如今的伤势已经恢复,也不需要我随身伺候了。”说完不待亲卫反应,便以极快却不失风度的步伐离去了。
于是次日众人便都发现,前几日还如沐春风,总是带着一脸笑意的陛下,今日却恢复了从前的冰山脸,淡漠的神情似乎可以冻结整个世界。而前几日与陛下形影不离的沈忆清,如今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神情,却不再在穆莳身边,而是回了自己的队伍,让人不由好奇猜测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众说纷纭,在此按下不提。
两人之间的冷战,持续了许久许久,而穆莳所说的证明,却在此时来了机会。
穆莳向来是雷厉风行之人,驻军乌沙关之后第三日便已有了大致的作战计划,首先,他需要的,便是去会一会那东方式离,了解一番此人,方能知道下一步的路,到底应该怎么走。
根据以前得到的情报,东方式离此人野心勃勃,且极善于用兵。他能在这样的乱世里坐镇一方且能让凶狠的羯族人都有几分忌惮,实力不可小觑。然而此人的心思极其缜密也非常狠辣,疑心颇重,曾经只因为有人被小人举报说对东方式离有二心,便被他残忍的处以极刑。他对待部下也十分严苛,动辄便要考验他们的忠心,其人性情暴戾对于家人也不例外,据说被他折磨死的侍妾便有数十人。儿女也是十分的畏惧他,据说无人敢与他多争执上一句,否则下场必然极惨。
“这东方式离的确有几分才能,领兵训练也是出了名的严苛。可是其人性格上也有很大的缺陷。他的骑兵实力实在过于强大,若是我军正面进攻,或许损失惨重。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军中的主簿郭协分析着战局。
沈忆清在一侧静静的听着主簿分析着战局,却还是忍不住时不时的瞥一眼主位上仔细研究着地图的穆莳,嗯,他认真的模样,真的好……迷人,对就是迷人。以前为何没有发现,原来他皱眉思索的模样,也是如此的吸引人,无怪乎京中的那些闺秀们,都将他当做良人看待。
有时候,看的入神了,穆莳会像是感应到一般,抬起头来看沈忆清一眼。此时沈忆清便会十分尴尬,可是她的脸皮也不是薄的,便很是自然的收回目光,装作一副对周围外物都漠然的模样,而正因为她的急于欲盖弥彰,忽略了穆莳嘴角勾起的丝丝弧度。
穆莳很快决定夜袭东方式离位于乌沙关外百里处的一个营地,那里如今是东方式离攻打乌沙关先锋部队驻扎的地方,只等着东方式离与羯人会和,便向乌沙关发起强势的攻击。
穆莳决定先发制人,他知道东方式离没有料到援军会来的如此之快,所以打算驻扎此地以逸待劳。至于他敢如此判断的原因,必然是在朝中安插了内应,而且这内应必然身居要职,否则也不会掌握大越军备国库的准确情报。只是因为穆莳想到了极为机智的方法短期内便凑足了军饷,这才让东方式离得到的情报变成了废纸。
想到这里,沈忆清越发觉得穆莳的才能,实在出类拔萃。虽然此时他们还是一直在冷战,不曾说过一句话,就连穆莳发出军令,也是由郭协传达的。而沈忆清关于军情的汇报,也都是由郭协转呈于穆莳。二人这样的冷战,却偏偏将郭协卷入其中。郭协除了苦笑看二人的脸色外,便也只有苦笑。
穆莳派出去的侦查终于将营地的布防图绘了个大概,侦查出身于暗卫,身手一流,有了这张图,穆莳又得知这处营地处于一片阴凉密林之中。因为临近盛夏,这边关地区实在炎热的厉害,能找到这样一片密林实在算是十足的幸运了。
穆莳似乎心中已经有了计较,露出胸有成竹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