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清虽有些怀疑师父,可却想不出多年深居简出的师父夤夜外出的理由。又怕师父多心,她只好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就寝,却是一夜未眠。
次日一早,沈忆清便出门去寻昨夜的那处巷子,但见昨夜她去过的那座院落大门紧闭,听周围的人说。这院子的主人早在三年前便搬去了京城,此后便一直闲置着,再没有人住过。如此一来,沈忆清的线索便断了,她只得再寻找时机。
回到清虚观,沈忆清向师父撒谎说去了集市转转,妙音亦没有过多询问便让沈忆清下去,沈忆清松了一口气就告退了,却没有发现妙音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似能将沈忆清穿透。
沈忆清刚在屋外的游廊处坐下,京城义军的飞鸽传书便到了。沈忆清着实被信上的内。容惊到了。原来,穆莳突然回京是因为左相与太子合谋软禁了皇帝,意图篡位。并在夺得玉玺后将皇帝毒死,嫁祸给皇帝宠妃苏氏。而就在太子登基之时,穆莳率大军攻破城门,直逼皇宫金銮殿,并找到皇帝的贴身内官,拿出皇帝血书,使太子与左相阴谋败露,被依法处以极刑。
而此时,因为之前谋反之故,皇室所有反抗太子的皇子皆被左相诛杀,特别是苏氏的儿子六皇子,竟被千刀万剐,尸体拖去乱葬岗喂野狗。而与太子等人一伙的皇子王孙也被依法处决。一时间,朝中合适继位的皇子王孙,竟只剩下穆莳一人,加之他平叛有功。朝中上下一致上书请他登基,穆莳虽百般推辞,最终还是坐上了龙椅,君临天下。
沈忆清合上书笺,忍不住长叹了一声。心中五味杂陈,想到自己的仇人竟互相残杀而死,她不由得感到十分欣慰,但愿自此爹娘可以安息。可是穆莳登基了,这对于义军来说十分不利,此人绝不是他叔父那种昏君。相反,他还很善于笼络人心,义军的对手若是他,只怕前途堪忧!现今之际,只有赶回建康,与薛郁商量冀州会师一事。
迅速整理好行装,沈忆清便来向妙音辞行,妙音深知兹事体大,也未做挽留,只叮嘱她一路小心。沈忆清告别师父后,便日夜兼程赶往建康,之前对于师父的疑惑,也都抛在脑后。她知道,今后她与穆莳,只能是敌人了。除非有一个人死了,这一切才能结束!他对她的情义,她不知是真是假,可她知道,她肩上的担子,不允许她有什么儿女情长。建康城外的经历,虽在她的心里投下了涟漪,却也不能撼动她那一潭止水。他们之间,只有刀兵,没有情缘!没有。
与江南义军的会师定在十日后的冀州,那里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现今已被沈忆清掌控。而江南义军的头目亦是江湖人士,本是江南第一庄慕容山庄的少主,慕容恺。因看不惯暴君的残暴行径,便依靠慕容家雄厚的财力在江南招兵买马,聚众起义,如今已攻下了江南诸多州县,实力不容小觑。而沈忆清的大师兄,妙音的师兄天机子的大徒弟赵明琰,正是慕容恺的军师。沈忆清与赵明琰的关系非常好,两人一起练武,一起起义,情分早已超出同门之谊,故而沈忆清对他十分放心。此次会师,也是赵明琰竭力促成的,慕容恺与沈忆清都十分重视这次会师,势必会亲自到场。冀州城内一时热闹非凡,往来之人不可胜数。
沈忆清回到建康安顿好城中事宜后,便与薛郁率五千精兵赶往冀州。这一路上还有一处古瑀县被穆莳从沈忆清手中抢了回去,并派他手下的得力干将冯援驻守。沈忆清深知与冯援正面交手绝非上策,且会师之日在即,不可延误。想了许久,沈忆清召来薛郁,附耳与他说了些什么,薛郁开始死活不同意,但沈忆清坚持如此,薛郁只得同意。
两日后,一队约莫数十人的骑兵出现在古瑀县城楼下,这些人皆是义军的装束,为首的是一蒙面女子。叫嚣着要放行,否则攻城,激烈的争吵声引来了冯援。冯援曾见过沈忆清,城下之人虽蒙着面,但身形音调都与沈忆清无异。于是他站在城楼上,居高临下对着沈忆清说道:“几日不见,沈姑娘怎么转了性子。变得这般轻敌大意了?”“这小小的古瑀,便是我一人也可以拿下,要那么多人何用,倒是有些碍手碍脚。”沈忆清不以为意的说道。冯援见沈忆清这样不把他放在眼里,不由得怒火中烧。便下令副将将所有守军调至南门,活捉叛贼。不一会,城上便士兵林立,箭弩业已架好。沈忆清嘴角扬起一丝笑意,很好,目的达到了。冯援看不到沈忆清的表情,见她丝毫不动,便说道:“沈姑娘花容月貌,若是被这乱箭伤到了岂不可惜?不如束手就禽,皇上他定不舍得杀了姑娘的。”冯援口中的皇上,便是穆莳。沈忆清没有说话,冯援也没有了耐心,一声令下,数箭齐发,直朝着沈忆清而来,沈忆清轻轻一跃,离开马背,用手中佩剑抵挡着乱箭。她的轻功极好,穿梭于箭雨中,姿态优美,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另冯援也有些吃惊,正当冯援准备下楼亲自对付沈忆清时,北门处突然燃起一阵焰火。冯援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却见沈忆清及其随从皆直奔北门方向而去,他才明白这是声东击西之计。忙带人朝北门而去,半路上遇见一个行色匆匆的探子,那人见到冯援后便急急禀报“启禀将军,叛贼已攻破北门,朝冀州方向去了。”冯援闻言当场吐血,想不到自己戎马一生竟被一个黄毛丫头摆了一道。这口气,他怎么咽的下!
与大部队会合后,沈忆清摘去了脸上的面纱,骑马走在队伍前列。薛郁关心的问道:“没有受伤吧?”沈忆清摇摇头,“我没那么容易被那个老匹夫伤了。”薛郁看了看她的脸色,确实与常人无疑,便又说道:“你的计划实在凶险,这诱饵一职更是危险。你怎么就自己去了呢?”“打仗哪里有不危险的?况且我若不做诱饵,冯援又怎会将所有兵力集中在南门?这是我的责任!”说这句话时,沈忆清的目光由刚才的随意变得坚毅起来,定定的望着远方那似乎没有尽头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