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待穆莳反应过来沈忆清话中之意时，她已拿起放在一旁的配剑，留下一句“我去探探路”便将穆莳留在了洞中，飘逸的身影从穆莳身旁经过时，未做半分停留。望着沈忆清离去的方向，穆莳的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十年光阴，沧海桑田！
清晨，山谷中的露水十分丰富，当沈忆清再出现在穆莳面前时，昨夜好不容易烤干的衣服又湿了不少。对上穆莳那有些戏谑的目光，一向清冷无波的沈忆清也觉得有些尴尬，只是仍强作镇定地道：“山中露水太重，一时不慎污了衣服，不过也不算什么。对了，你的脚崴的太厉害，一时半会是走不了这么远的路了。就且先在这崖底逗留几日吧！你先好好休息吧！不要到处走动。我再去采些草药来。”一口气说完，沈忆清的脸竟有些红了。穆莳嘴角噙着笑意，一动不动的看着她“与你重逢这么久，着可是你第一次对我说这么多话，也是你第一次关心我。”穆莳刚说完，沈忆清就接话道：“重逢？这是何意？莫不是你我从前相识？”话中带着浓浓的质问语气。这让穆莳的眸光又是一暗，但很快便被他掩饰过去。只是许久未曾说话。
得不到穆莳的答复，沈忆清正要出去，却听穆莳说道：“当年沈尚书与我父王，乃是莫逆之交，你我亦是自由相识，情分匪浅。这些，难道你都忘了？”见沈忆清一头雾水，穆莳又说道：“你父亲与我父王虽一个是文官，一个是好武力，但二人相识于一次宴会上，那时我父王为你父亲的耿直所吸引，便一心交结，而你父亲亦佩服我父王的侠义豪情，二人惺惺相惜，从此你我两家往来甚密。那时我已有五岁，而你还未出生。当你出生后，母妃因为膝下无女，便将你当做自己的女儿一般疼爱，时常带你到王府玩。那时的你玉雪可爱，胖乎乎的奶娃娃一个。却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随我上树掏鸟蛋，可身子太小，总是摔下来。为此，母妃没少发落过我，而你总是在一边替我求情。那可怜兮兮的样子，还让母妃以为是我逼你的，结果我还得加倍受罚。”
穆莳说起这些时，眼睛里有着一些沈忆清看不明的东西。他微抬着头，像是沉浸在那过去的美好回忆中。可这些，在沈忆清的记忆中，却仿佛毫不存在一样，没有丝毫印象。她努力的在脑海里搜索这些，可换来的只有剧烈的头疼，再无其它。
穆莳没有看沈忆清，又接着说道：“后来，你长大了些。还是依旧那么可爱，却不再随我上树掏鸟窝，你说那都是没出生的小鸟，要好好保护，还说我是个大坏蛋。开始我觉得你可笑，仍旧我行我素，气得你十天半个月不理我，没办法我只能放弃那些爱好。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看见你不高兴，我的心情也会立马低落下来；看到你笑的甜甜的样子，我的心里也跟吃了蜜糖一样甜。要是你生了我的气，我就会急的寝食难安，恨不得把全世界你喜欢的东西都放在你面前向你道歉，只求你能给我一个笑容。”
“别说了！”沈忆清出声道，她不敢往下听，那些他说的属于他们的美好回忆，她虽不知道这些是真是假，可她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样的熟悉，真实。她不知道今后该如何面对他，敌人，还是童年挚友？穆莳看了看沈忆清，还是继续说道：“你六岁生辰的时候，我送了你一枚鸳鸯佩，并把另一块留在了我自己这里，当做是我们的定情信物。你那时什么也不懂，便稀里糊涂的收下了。我暗自高兴了好久，觉得就这么把媳妇诓到了手，真是太聪明了。那时你母亲那边来了一位亲戚，是你的表哥，他当着我的面说将来要娶你，被我打得鼻青脸肿。为此你还和我大吵了一架，后来父王还罚我抄了十遍《礼记》。”“那后来呢？我父亲蒙冤之时，你在哪里？当我沈氏一族遭灭门之灾时，你又在哪里？”沈忆清努力让自己用平静的语调说话，可那浓浓的颤音和颤抖的双手泄露了她此刻的情绪。手中握着的鸳鸯佩，此时如一块热碳，烫手，更烫心。
闻言，穆莳抬起头来，却又很快低下去，像是不敢看沈忆清一样。终是缓缓说道：“那一年，皇上命父王驻守边关，而父王为了历练我，命我也同行。我还记得我临走时，你送我到京城的离亭外，告诉我一定要好好吃饭，这样才能好好长个子。你说你不喜欢个子不高的人，特别是我。你还说边关的漠北女子很多，还很热情。让我洁身自好，不然你就不要我了。”顿了顿，穆莳又说道：“可是我随父王到边关不到半月，漠北就与我们开战，像是蓄谋已久，只等我们父子到来似的。那一场恶战，持续了数月，就在我们快取得胜利之时，父亲最得力的副将却突然叛变，将我们的作战计划泄露给了漠北人。”他的脸上浮现出非常痛苦的表情，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额上青筋暴起，却是仍旧咬牙坚持说：“那一战······父王及他的五千骑兵被漠北十万大军合围在乌沙关，他拼死将我送出，自己却死在漠北人的箭下。父王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让我照顾好母妃和你。可这些，我也没能办到。”
“那日我逃回边关之后，京城的母妃便捎信说你父亲遭人诬陷，身陷牢狱，让我父王想办法相救。当时我只感觉天都塌了下来，当我马不停蹄的赶回京城时，却得知沈氏一族已被满门抄斩和你被人从狱中劫走的消息。十年了，我一直在找你。如今，我终于找到了你，可是，你却对我无丝毫印象，把我忘的，一干二净！”你如何确定，我就是那被灭门的沈尚书之后？”“就凭你腰间的鸳鸯佩和你右手臂上的心形胎记。那鸳鸯佩是我皇祖母当年亲赐给我的，天下间再找不出第三块来。而你那胎记，还曾被我嘲笑过，我记得你当时哭了好久，最后我背着你在沈府里转了个大圈你才破涕为笑的。这些，我不可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