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薛郁的兵力,或许冲出去不是什么难事,可是,他们攻打宛城已经消耗了大量兵力。那宛城虽小,可守军却顽强非常,他们死伤惨重,所以才急着与慕容恺会和,以修养生息。然而,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在这兵力鲜见的路上,居然会遭到不明势力的埋伏,而且,对方也不打算赶尽杀绝,只是困着他们像是在等待什么,甚至放了他们的信使离开,眼睁睁看着他去给慕容恺报信。
事后沉静下来的赵明琰,突然明白了对方这样的目的,是要以他们为诱饵,引慕容恺或是沈忆清前来,这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可是,此刻信已经送了出去,他们想要再派人出去告知慕容恺这个阴谋,却发现对方已经封锁了全部出口,他们再无出去的可能。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希望以慕容恺和沈忆清的聪明,可以发现这一点。如今,他们弹尽粮绝,已是自身难保了。如何还能帮到他们什么呢?薛郁也懊恼不已,想不到自己第一次出征,便这样不谨慎,原本的大捷之喜,却成了求援之讯。想来是谁,都会不甘吧!
怪只怪他自己自傲自负,想要急于证明自己。在班师途中急功近利,想要早些赶到聊城与沈忆清会合,向她展示自己的战果,证明自己的实力,却忘了,黄雀在后的道理。
一路上,他十分在意行军的速度,没有注意观察路途的情况,甚至连探路的哨兵也省了。赵明琰早就发现这其中的不足,屡次劝阻薛郁不要大意,可是薛郁哪里听得进去?还总是埋怨赵明琰太多虑了,其他人也都沉浸在得胜的喜悦中,也纷纷嘲笑赵明琰太过多心。赵明琰有心无力,也只好自己提高警惕,时不时的派手下去高处看看近来的路况,如此一连多日都平安无事,薛郁等人也便笑的更欢。渐渐的,赵明琰也放下了心里的担忧,却不想,次日便遇到了这样的埋伏。
如今困在这进退两难之地,薛郁的心里除了悔恨便还是悔恨,要是当初他不那样自负自满,便不会有今日这番局面。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此刻,他望向赵明琰,无奈苦笑。果然他还是不适合独当一面的,还是需要多多磨炼才行啊!
沈忆清在离开聊城的第三日上午,赶到了薛郁被困的地方。此处地形复杂,山势险峻,尤其是那横穿其中的一条道路,虽也宽阔,但是却一面临崖,一面绝壁,崖下云海茫茫,岩壁陡峭光滑,果真是如同穷山恶水一般的存在!再往前行进约一里路程,便是薛郁被困的那个山谷了。敌军似乎是在山谷的进出口处和山顶都设下了埋伏,若是薛郁他们稍有异动,便会死无葬身之地。如此险恶用心,也不知是谁的手笔。
沈忆清若是面对一般的战事,她总会十分警惕的,这样诡异的地方自然也会分外小心。可是,她虽然看起来淡漠,实则却是非常重情,一个情字当头,理智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哪里管地形诡异与否,狠狠抽了马匹一鞭子便飞速的向山谷里冲去……
可是,突然,沈忆清听到了流箭刺破长空穿越而来的声音,她迅速回头,却只见自己之前冲过去的地方已经被羽箭扎的严实。随她而来的不少义军已经命丧乱箭之下,而后面的义军见此,也无法再继续向前靠近,反而开始一步步朝着后退。
一道由尸体和乱箭构成的隔离带,将她与她的将士们就此隔开。
沈忆清勒紧了缰绳,冷冷的眼神扫视着周围的一切,身后的将士们焦急的提醒着她小心。因为敌在暗她在明,而且对方还熟悉地形,她却是第一次踏上这里,自然是四面楚歌,危机四伏的,她又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只是,如今,她还有退路吗?
那名士兵的话刚说完,一枚不知从何处飞来的冷箭便‘嗖’的一声穿过层层密林,直直朝着沈忆清的眉心而来,情势危急!
只听见一声利刃入人肌骨的声响,沈忆清有些重心不稳,身子在马上晃了几晃,却终究是挺了过来,没有倒下。
那枚本来是能取了她性命的冷箭,被她微微偏了身子之后,插进了她的肩胛处,顿时,血流如注,身后的义军只知道她已经中了箭,却不知道她到底伤在了何处,一个个揪心不已。
而此刻,一个突兀的拍掌声,打破了空谷的死一般的寂静,紧接着无数的朝廷军队从密林中,山坡上冲了下来,一部分人将沈忆清团团围住,另一部分人则随在那拍掌之人的身后,列成阵行。
那为首的人恣意的笑着,口中的语言如同他本人一样毒辣"想不到传闻中的巾帼大将沈忆清也不过如此,一点理智也没有。这样冲动的性子,还是做杀手合适些,不,杀手也不合适,还是早日相夫教子吧!奥,那也得等你有命离开这里。"他笑的张扬,嘴角的动作带起他面部的肥肉一齐摆动,果然是说不出的狂妄。
这人沈忆清从未见过,但是也一定是穆莳的人这个穆莳,到底在想什么?先是送她城池,继而又要取她性命。果然是江山大业,不容许有一丝威胁啊!
沈忆清在心中冷笑着,嘲讽着自己的可笑和天真,旋即想到如今的处境,便沉了沉面容,强自撑起身子,咬紧牙关,一把握住露在外面的箭身,猛地一用力,将那箭竟硬生生拔了出来,带起一道血花,洒在青青的碧草上,阳光下反射着明亮的光芒。
义军众人被她这样决绝的行为惊的说不出话来,一个个都愣在了原地。沈忆清不理会那仍在流血的伤口,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抽出腰间的佩剑,对着身后的义军大声道:"杀!"
那些原本还畏惧的义军,在看到自家主帅这般勇猛之后,也都如获重生一般,热血沸腾的操起武器,越过那片隔离带,朝着对面的敌军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