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过后梁郁从客栈后面飞进后院。
后院很静。静得只能听见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他在见到那个独自下棋的人时,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喜悦。他果然如信中所言安然无恙!好!好!不出声便把提在手中的一包物品扔了过去。同一时间下棋的人头也未抬便把一颗棋子扔了过来并与物品擦肩而过各自到了对方手里。
“哈哈!”
“哈哈!”
相同的笑声后两人抱在一起还互相捶捶肩再分开。
“梁郁,你终于肯来见我了!”凤阳恨最先开口。声音竟是十分的激动。
梁郁微笑着坐下。拾了白子放在棋盘上,语气是无奈,“你当我是在樱谷里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么?我住的可是龙潭虎穴又在老贼身边,不小心可不行啊!”
凤阳恨嘴角是少见的笑意,拾了黑子放下,“的确是该小心!好久没与你下棋了。咱们边下边聊。”
梁郁“嗯”了一声四处看看低问:“那兄妹俩不在?”
“与无麟他们出去了。”凤阳恨沉吟道:“你亲自来了想必有重要的事。”
“先下棋。”梁郁明显的是棋瘾犯了,动作麻利的落子拾子一点也不因对方是少主而手下留情。就连与凤阳恨说话的语气也与其他人不一样。
他与凤阳恨的关系很复杂。两人既是同门师兄弟又是义兄义弟且还是主仆关系。以前在谷中时常调侃道:“阿恨,这世间恐怕只有咱俩的关系是最为复杂的了。我该如何称呼你才好啊?要不像其他人那样叫你少主?”
每每如此必定会得到凤阳恨的一记白眼,然后拍拍他的肩,郑重地道:“你不只是我的恩人,而且在我心里永远是同患难的兄长!”
每次他都会在无人的时候自语道:“阿恨,你心怀天下又是善良之人!我知道你所谓的为家人报仇只不过是借口而已。你真正的目的是要为所有被百里违残害的人报仇!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永远支持你!”
他比凤阳恨大三岁。小时候拜在同一个师门。那时凤阳恨总被师兄师弟们欺负,他看不过去便与几个师兄弟打了起来。他武功本就不好,被暴打一顿后还被斩断了一根小拇指。师傅知道后不但不为他们主持公道,反倒怪凤阳恨惹事生非挑起同门之间的争斗并罚他们面壁思过。
两人在思过的时候越想越气愤。认为这样一个不明是非的师傅不值得留恋。于是留书自动退出师门离开了。不料误打误撞进了樱谷,见到了江湖中神龙不见首尾且是武功绝世的白衣侠白凌。
白凌对凤阳恨一见如故还收为义子顺带也就收了梁郁。他把所有的武功倾囊相授。凤阳恨天资聪颖不但学会了所有的武功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梁郁对武功本就不感兴趣,被凤阳恨逼着才勉为其难的学了一些。因此待在樱谷十年只学会了白凌八成的武学。不过他生性恬淡又足智多谋,所以在凤阳恨成为樱谷的主人后很自然就成了他的下属与军师。只是凤阳恨从未把他当成下属看待。在他眼里他依然是同门师兄依然是义兄更是同患难的兄长。
为了凤阳恨的事还自告奋勇的接近百里违。不料生性多疑的百里违竟与他一见如故。因而得到青睐成为国师。
他打开包着的物品取出一个精致的糕点递给凤阳恨,“这是皇宫中的圣品‘雪龙糕’,你尝尝。”
“那老贼吃的糕点我才不吃。”凤阳恨瞧了一眼未接过。眼中甚至是厌恶。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呀枉费我一片苦心舍不得吃要留给你。要知道那老贼差人送与我时说的是‘送与军师而不是赏于军师’。否则的话我早就扔了。既然你不吃那就留给月丫头她们吃。”梁郁重新包好糕点后见凤阳恨一直盯着自己缺了小拇指的左手看,知道他又想起了往事。故意说着笑,“你总看着我的手,我都快忍不住想砍下你的手指接上来了。”
凤阳恨毫不犹豫的把双手放在棋盘上,“只要你愿意我情愿把双手都给你!”
“我倒是愿意得很。”梁郁笑了。在两只手背上各敲了一下,“只是你这双手细长白嫩,即使接在我臂上也是不伦不类。还是我自个的手看着顺眼些。”
凤阳恨长长叹口气,看着那张眉清目秀的脸心里很不舒服。明明是相貌堂堂却因为少了一根手指而自卑也就拒绝了几个姐妹的爱意。都是我一手造成的!他深深的自责起来。
梁郁见他久久不语猜出了他心里所想,有些不悦了,“阿恨,每次见面你都这样。你让我以后如何还敢见你?你是一谷之主,手下又有几万个兄弟姐妹,这样婆婆妈妈的很不好。”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置疑地问:“那百里赐当真是爱上了灵丫头?”
“应该是。”凤阳恨脑海里闪过一张绝美的容颜,继续道:“而另外一个男子也爱上了百里予。”
梁郁明知凤阳恨对百里家族的人恨之入骨还是调侃道:“真的?不会是你吧?”
“那贱女人就是倒贴于我我都不会要!”凤阳恨嗤之以鼻心里却有着莫名的伤感。
“那可是世间最美的女子呢!你竟然不会心动!你小子不是没心没肺就是身体有毛病。”梁郁在凤阳恨埋怨话还未出口之前转了话题,“这兄妹俩原本的归宿是彼此。没料到到了民间后一个爱上了其他女子另一个又被其他男子爱上了,百里违那老贼大发雷霆。更是担心他们做出有辱皇室的事来。”
“这就是你此行的目的。”凤阳恨喝着茶水,脑海里是强暴百里予时的情形。若是百里违那老贼知道宝贝女儿已不是处子之身又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一定是气得怒发冲冠,然后认为愧对祖先再一口气提不上来便一命呜呼了。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忍不住大笑起来。
梁郁很少见到他这样开怀大笑。因此也就不打扰他。直到他笑够了停下来才道:“明儿个飞鹰就会带人来请那兄妹二人回宫。而那老贼担心他应付不了他们才让我一同前来。你看这事怎么办?”
“当然不能让他们回宫啊!他们一旦回宫想要再出宫就难如登天了。这对咱们的计划也有很大的影响。”凤阳恨心里想的不只是计划会被打乱还有这对兄妹一旦回了宫,即使他们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可在百里违的威逼下还是会被强行成婚。他下意识地不希望百里予成为别人的女人。即使她一出生就被命运安排给了皇兄也不行。
他招过守在院门口的一个下属吩咐道:“速传回无麟他们。”
梁郁一边放下棋子一边问:“你有何打算?”
“立刻回谷。”
“你不怕那老贼这次寻不到儿女又派人大肆搜查么?”
凤阳恨成竹在胸,“这样最好!长期惊扰到百姓一定会引起民愤。这对咱们可是有一利而无一害。”
梁郁暗自称赞:“少主就是少主,转念之间就把计策想好了。”
樱谷中人自有一套简便又快捷的传递消息的法子。不多时另一个守在院门口的人拍了一下手掌后梁郁立即起身,“我得走了。哪兄妹俩认识我。”说罢摁摁凤阳恨的肩头很是不舍,“阿恨,今日一别又不知道要到何时才能相见!你要多多保重!别再想上次那样……”声音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郁,你为了帮我报仇独自身在龙潭虎穴我无以为报。只愿你能平安无事就好!”尽管屋顶上已经没有了梁郁的身影,可凤阳恨还是出神地看着。眼中同样是不舍与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