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花灯节上,蓦然回首
覃葭2015-10-27 15:024,144

  第十六章花灯节上,蓦然回首

  盛京城内灯火齐放,灯明若昼。皇城内外花灯千百盏,辉罗耀烈空中,寺观街巷,张灯结彩,万民欢腾,通宵达旦,夜游观灯。

  时辰一到,在朝廷的布置下,盛京万人“踏歌”参见圣颜的活动便开始了。百姓涌向紫微城的摘星楼处。

  紫微城上,灯塔白天望去是一座耸入云天、玲珑剔透、万紫千红的彩塔,夜晚便成了一座光芒万丈之灯。而长形、方形、圆形、四角、六角、八角,单层、双层、多层等传统的宫灯悬挂于摘星楼上,色彩鲜艳,灯画讲究,或装玻璃,或糊绫绢,美观大方,高雅庄重。也有花卉、人物、禽兽。黄昏时分,千万盏彩灯竞相放光,犹如星衢。

  众人在摘星楼下,看着那位年轻的帝王身着帝王朝服,缓缓登上城楼,向众人宣读:

  先皇骤崩,归于五行,朕承皇天之眷命,列圣之洪休,奉玄熙皇帝之遗命,属以伦序,入奉宗祧。内外文武群臣及耆老军民,合词劝进,至于再三,辞拒弗获,谨于今时祗告天地,即皇帝位。深思付托之重,实切兢业之怀,惟我玄祯皇帝,运抚盈成,业承熙洽。兹欲兴适致治,必当革故鼎新。事皆率由乎旧章,亦以敬承夫先志。自惟凉德,尚赖亲贤,共图新治。花灯节上,万民同乐。其以明年为玄祯元年。大赦天下,与民更始。所有合行事宜,条列于后。

  此时,只见一束束耀眼的光线飞上天空,“啪啪啪……”那一束束光线突然炸开,金色的、银色的、红色的、绿色的、蓝色的,星星般的花朵向四周飞去,金菊怒放,牡丹盛开,彩蝶翩跹,巨龙腾飞,像火树烂漫,虹彩狂舞。

  百姓欢腾不已,欢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仿佛有人指挥般异口同声,压住了烟花飞舞的巨大声响,人群排山倒海地跪下,一层铺过一层像海浪般层涌递进。

  拂曦立于城墙之上,俯瞰众生,万家灯火尽在脚下。

  萧行远只见一灯阵场面宏大,占地二亩,门径曲黠藏三四里,皆因地制宜以秫秸作棚,四周悬挂各式彩灯数百盏,制作考究,不同凡响。

  “这是根据《周易》中的阴阳八卦原理制作的黄河九曲灯阵,观者必须按九曲十八行的灯阵顺序前进,不能逆行或停顿,误入一步多找不到路径,久迷而不能回返。一次十两银钱,如若有客人成功出得此阵便可得这镞镂精细,五色妆染的奔月灯和白银一千两。可有客官要来一试?”那灯阵的老板笑吟吟地拿着手中的奔月灯,对着灯阵前跃跃欲试的众人道。

  “我来!我来!”人群中无论男女老少均入阵一试,场面热闹。萧行远摇摇头,他对八卦阵法并无研究,转身欲走,却看见一身着天青色长衫的男子悄然入阵,即使是远远地看着也知是芝兰玉树般的人物,他想起那天在天下居客栈见到的那位公子,于是萧行远便着魔似的交了钱也入了阵。

  这灯阵果然玄妙得很,兜兜转转却总是寻不到出口。萧行远正欲点燃灯阵老板给他的信号灯,告诉老板他已放弃,派人接他出阵。

  “小···少爷,我们该怎么出这灯阵?时候也不早了,老爷该担心了。”一小厮打扮的“男子”对这一身量不足的“公子哥”小心翼翼地说道。

  “今日我偏要破了这灯阵,墨竹不必担忧。”那“公子哥”用折扇敲敲那小厮的头,“一定要记住此时我是你的少爷,可明白了?”

  “墨竹明白了,少爷。”墨竹乖乖地点头,十足的小丫头片子。

  萧行远看着前方一身天青色长衫女扮男装的少女,不由得一笑。虽说换了装扮,但明眼人一眼也能看出这是个女子。

  “兄台,不如我们合力破了这阵可好?若赢了那灯归我,一千两银子归你。反正老板也没有说是凭一人之力出阵。”那“公子哥”看见不远处的萧行远便招呼道,隔那么远这人也该听不到她与墨竹的密谈了。

  “公子哥”走近萧行远才发现他一身昱朝服饰,却是关外人士无疑,看着样貌该是屹羅人了。屹羅人该是不懂八卦阵法了,不过此时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况且这处只有他们两人。

  “在下柳安,请问兄台贵姓?”

  “在下萧行远,那便依了柳公子的提议了。”或许会出现有趣的事物也不一定。

  他们而人也不寒暄,何况时间就要到了,只有在规定时间内第一个出阵的人才是获胜者。

  两人依据五行八卦之说慢慢推演。

  “便是往东南方向,再往西北,行东北,再西南便是出口了!”两人经一细算便推断出了这出口的方位。柳安欢呼雀跃甚至抱住了萧行远,萧行远还沉浸在五行八卦的博大精深,也未曾发觉此时他们的行为有些不妥,在屹羅男女之防远没有中原严格。

  “少爷!”墨竹适时地哼了一声,柳安才注意到自己的失仪,要让哥哥和父亲知道少不了一顿说教。

  “柳某喜不自禁失仪了,请萧公子见谅。”

  萧行远也不介意,只是示意她们抓紧时间出阵。

  “老板,这奔月灯与一千两白银可是我的了。”柳安笑嘻嘻地在出口看着灯阵老板。

  “公子,三刻钟前已经有一位青衣公子出阵了,他方是此次获胜者。我摆这阵这么些年,只有二十余年一位公子能快速出阵,今日还能见一位比当年还快的公子,也不枉这些年的摆阵了。今日你是这第二出阵的人便送你这能在地上打滚的绣球灯吧。”那老板将那十分喜气又可爱的绣球灯递给了柳安,他一看便知这是位女子,料想女子该是喜欢这等可爱花灯的。

  柳安开开心心地得了灯,道了谢。

  萧行远看着如织人流,会是那人么?

  拂曦从灯阵出来,取了那奔月灯并一千两银子并不理会老板惊愕的眼神,径直离去。人影绰绰,灯阵老板却觉得那天青色的背影无比出众。

  拂曦一身天青色长衫,面容稍做休整,显得愈发硬朗,但依旧能看出帝王原貌,声音依旧磁性威严。雒山之上,因雒迦的影响,拂曦脱离帝王身份之后,便是一身自由无忌的淡然,就周身气质而言颇有种神风道骨之派,任是哪一个见了她的人也知她是隽秀的少年郎。

  拂曦提着一盏奔月灯,因其风姿绝然,众人不免猜测这少年是要将这花灯送与哪位幸运的少女。不少年轻女子偷偷瞄着拂曦,脸上红云初现,娇羞可人。拂曦却浑然不觉,径直到卖面具的小贩面前:“这面具如何卖?”

  小贩一时被拂曦惊艳,虽说灯市上不乏年轻英俊的少年郎,但却不及他眼前这一位万分之一,他不由得呆住了,“十,十文钱”。

  拂曦戴上的是一只银色面具,罩住了上脸,余下便是鼻翼之下部分了。终究还是太招摇,以后看来是要换一种易容方式了。而在雒山,拂曦从未见过这花灯节,只在书中感受过。这万家灯火的场面,终究是震撼到她了。

  突然,拂曦向着人群追去,人潮涌动,她的轻功施展不开。当她的指尖终于触到那一片衣袂时,她蓦然心安—这种感觉只在雒山时有过。

  男子转过身来,看着拂曦,面色戏谑:“公子,在下没有断袖之癖。你这紧抓不放,是要逼我断袖了?”

  “在下冒昧了,因兄台背影与我一位故人相似,便错以为你是他了。”

  灯市之中,两位身姿绝然的年轻男子拉拉扯扯,没有比这更震撼了,何况近处的人还听见那男子的戏谑之语,于是众人便用暧昧的眼光打量着他们,眼神透露出好奇之色,而旁边已经有老学究摇头轻叹:“虽说昱朝风气开放,但两断袖在这等场合如此做派,实在是有有伤风化,这造化弄人呐,男子相爱违背天常人伦,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人潮骚动,纷涌秦河方向,“万艳楼的花魁新鲜出炉啦!”这寻常百姓日常是难以得见这万艳楼的角色花魁的,今日倒是个好时机,何况昱朝的风气开放,百姓虽说不齿娼妓,却也懂得欣赏美色,暂时放下心中成见。

  拂曦适才说完的话便被人群的喧闹吞没,才欲转身离去,却被人群推到那男子身前,因人多势急,摩肩擦踵之间拂曦便向那男子倒去,饶是她武功高强,这么多人挤在一团也是难以施展,只是在倒下之前想着:这下算是投怀送抱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拂曦如预料地向那男子投怀送抱了,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还未等她起身,那男子便一把抱住她,拂曦僵了一下,她从未被如此对待过,哪怕是雒迦也没有。

  “抱紧了!”不知何时那男子手中已经握住了一根红绸,而那红绸是从天下居的九楼垂下--金吾驰禁,玉宇无尘埃,雉局麻雀声,短巷长街,胜负拼将今夜月;天下澄平,国家安又春,莺歌秋燕舞,红男绿女,联翩共祝太和春。分明是一幅长对联。

  涌动的人潮不知何时渐渐停了下来,他们抬头仰望夜空,看的不是烟花,而是一白衣男子用着天青色的少年,手持红绸,从地面一跃而起,衣袂飘飘,他们甚至可以想象那声音定是猎猎作响。那二人借力飞上了一家三层的客栈屋顶,皓月当空,人们只看见两个背影一跃而下,似乎是向月奔去,倏忽便不见人影,仿佛是一个梦。

  “造孽呀,这断袖明目张胆地幽会,还在众目睽睽之下私奔······”

  拂曦与那男子从屋顶跃下,到达一处院落。石桌之上摆放这美酒美食,那男子径直走去,斟满两个酒杯。

  “奔了许久,不若饮了这酒解渴?”那人也不看向拂曦自斟自饮。

  “既然兄台邀约,在下何乐而不为。”

  这酒说不上甘醇,却胜在一股温软,不醉人。

  “在下傅子羲,敢问兄台如何称呼?”拂曦这才细细打量这男子,男长发如墨,发尾用一白色发带系住,发带精致—六瓣雪花的银色刺绣,月光下熠熠生辉。脸上覆着银色面具,与拂曦的一模一样,那双唇似乎被霜雪砥砺过,薄—拂曦想起了那夜下山,第一次那么细细打量雒迦,还······

  拂曦不再去想,她状似无意地看着这男子,似乎想找出一丝她熟悉的痕迹,只得无奈地摇摇头,怎么会是雒迦呢,雒迦不耐白色,这人却通体白色;雒迦习惯玄衣,发色如雪,这人却反过来了。也许是灯火过于通明,带给她缥缈之感,只是身型相似,顾不得其他便以为是雒迦,连这些区别都不去思量。何况雒迦一生不出雒山,她只能在遇到无法解决之事,方可上山寻雒迦,而这机会只有一次。

  拂曦摇摇头有些自嘲,这红尘纷扰,远不如雒山逍遥。

  那男子看着拂曦兀自沉思的模样,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叫我桑梓誉便好”。

  “那我便称你为梓誉,你唤我子羲便好。”拂曦自是烦扰那些繁文缛节,这桑梓誉却是个不拘世俗的人,与之相交却是要自然随意便好。

  然后二人便对月小酌,一时气氛沉静,唯有月色清明,远处灯火通明,空气中传来烟火的气息,夹杂着热闹之声。

  “夫君,今日这花灯节我备好了酒菜,旁人却也不在,今日只有我们两人。”

  拂曦原先以为这院子是桑梓誉的,却不知竟是这对夫妻准备重温美好岁月的精心布置。摇摇头,留下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便拉起兀自斟自饮的桑梓誉,从来处来,便往归处去罢。

继续阅读:第17章 雾里看花,疑是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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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青引之雒山女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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