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雾里看花，疑是故人
拂曦与桑梓誉离开了那院落之后便来到了天下居的楼顶，这天下居也不愧为天下第一楼，称得“天下”二字，在这里俯瞰盛京花灯节的盛况，颇有一种君临天下之感。
摘星楼是盛京最高处，终究是困在九重宫阙之中，多少有些高处不胜寒了。而这天下居虽说没有摘星楼的“手可摘星辰”之高，却胜在万家灯火簇拥之下的人间情味，拂曦两相对比却是更喜欢这里了。
桑梓誉手中还拿着酒壶，侧躺在飞檐一旁，怎生看都是一派酒仙的姿态，却端的有些邪魅，这亦正亦邪的神韵她只在雒迦身上看过，叫她如何不想他。
“今日这月色可真好。”拂曦觉得这宫外的月色自是必皇宫内的要明朗许多，但这些年来她看过的最美的明月始终是雒山上的那一轮皓月，只是年年岁岁月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了罢。
“嗯。”酒壶中的酒已饮尽，桑梓誉舒展了一下身子，看着拂曦，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姑娘是在对月思人么？”
“你如何知晓我是女儿身？”
“适才不确定，现在却是知晓了。”
······
“姑娘的乔装打扮让人雌雄莫辩，这举手投足之之间自有男子自由风流之韵，浑然天成，只是我眼力好罢了，不必多心。”
“你从何而来？”拂曦总归觉得这人有些神秘又熟悉，忍不住想想要多了解些。
“那我们便一问换一问可好？如果不想回答便跳过换为下一问。”
“好。”
“我从海上来。你方才所思何人？”
“一个故人。你认不认识雒迦？”
“不认识。你所思之人便是雒迦？”
“是。能否摘下你的面具？”
桑梓誉盯着拂曦，似乎想要从她眼中看出什么来，半晌之后，他将那银色面具褪了下来，露出一张俊逸若仙的脸，皓月当空，也不能夺去他一分光彩。
拂曦看见那脸后没有一丝惊艳，反而露出失望之色，又释然，一脸理所当然之色。桑梓誉看见她的表情倒是一愣。
“难道我长得如此令人失望？”
“不是。你来盛京多久了？”拂曦在桑梓誉说出那话之后，才惊觉自己竟然放下了心防，表露了太多情绪，这样真的不好，可能是月色过于朦胧了罢，但今日就让自己放肆一回又何妨。
桑梓誉才知道刚刚自己问了一个问题，便也如实回答：“今日刚到。”
话已至此，拂曦也就知道他是不欲多说了。
今夜月色真好。
柳安拿了绣球灯，准备与萧行远告别，却不想那萧行远似乎毫不在意，转身便要离开。
她也有些恼了，拿着灯反方向便准备离开，墨竹看着这样的柳安便知她是生气了，在家中，她家小姐是最为受宠的，老爷夫人还有少爷都十分爱护他家小姐，从未受过这等气。这人却有些目中无人了，实在有些可气，但是此刻她也不敢说什么，只好跟在柳安身后。
突然柳安被人撞了一下，连累跟在她身后的墨竹也差点跌倒。
“对不起！”那人瞬间便起身在人群中消失不见。
“少爷，你没事吧？”
“墨竹，我没事，只是这灯却污了一块，委实有些可惜了。”
“那人也真是可恶，便这样道歉就可以了吗？”
柳安伸手将身上不小心沾上的尘土拂去，却陡然发现身上的钱袋与玉佩一并不见了，定是刚才的那人借机偷走了，是在是太过可恶！柳安一把把灯交到墨竹手中，转身便去追那小贼。
“那人偷走了我的钱袋，还有玉佩，我要去追回来！”那玉佩对她意义非凡，千万不能丢。
“小，少爷，你等等我！”
还未跑开，柳安便气喘吁吁，她虽然跟着哥哥习过武，但底子是在是太差了些，只是半吊子，对付这样的小贼却也是行的。
“小贼，你给我站住！大家帮忙抓小偷，前面那个穿着深蓝色衣服，头上戴着青黑色头巾的人就是偷钱袋的小偷！”
刚喊完，人群就骚动了起来，“抓小偷！抓小偷！”，突然他被人推了一下，一个趔趄不小心，奔跑的势头受不住，一头栽向前方。意料之中的痛楚没传来，头顶却传来一声闷哼，抬头一看却是萧行远，柳安便立马从他怀里弹回来，站好：“多谢萧兄，我还要去抓贼，先走一步了。”
萧行远默不作语，从地上一跃而起，踏着小摊借力便出现在了那狂奔不止的小偷面前：“把东西交给我。”
小偷二话不说直接反向就跑，却没想到柳安就在身后，两面夹击，他是逃不掉了，便向着柳安便一拳挥过去，柳安好歹是有些功夫底子的，便躲开与那小偷缠斗，萧行远见状只是在一旁看着，并不出手。
柳安两三下便将那小偷制服了，“大爷饶命，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那小偷被柳安反手拧住胳膊，“我这便把东西还给你。”
小偷被松开后，从身上去取出钱袋与玉佩，眼中露出一抹狡黠。
“我的玉佩！”柳安没想到这小偷竟然将那玉佩与钱袋一把扔得老远，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在空中成抛物线坠落，那小偷也便趁机逃走了，人群之中，两三下边不见踪影。
“你的玉佩，还有钱袋。”萧行远在小偷扔出玉佩与钱袋时，便飞身去接，幸好在落地前便接住了。
“谢谢你。”柳安不由得脸红，尤其是看向萧行远宽大的胸膛时，便不由想起刚刚自己跌入他的怀抱，长这么大，她没有和父亲哥哥之外的异性这么亲密接触过。
“小就，少爷，你没事吧，吓死墨竹了。”
柳安安抚好墨竹便对着萧行远道了谢，“多谢萧公子，我家住京城，你如果有事便来拿这个玉佩来柳府找我”。
萧行远看着柳安手中的玉佩并不接手，这玉佩一看便价值不菲，虽然跟先前的有些差距，却也是十分珍贵的物事，这柳安也只怕是盛京权贵之女了，只怕现在盛京正是多事之秋，还是少沾染为好。
“不必了，你我好歹相识一场，不必如此客气。”柳安想来他是不欲手下这玉佩了，又想她毕竟是闺阁女子，这样还是十分不妥的，有私相授受之嫌，便也就将玉佩收回。
“那以后我还能见到你吗？”
萧行远转身离开，留下一句话在空中渐渐飘散，“有缘自会相见”。
柳安看着渐渐没入人群灯火之中的萧行远不由一怔，来到盛京几日，他是他遇到的第一个想要记在心上的人。
“少爷，天色不早，出来许久，老爷夫人以及少爷也该担心了。我们回府吧。”
“墨竹，我们还会遇见他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