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意思,微臣们都已经明白,只不过皇上的诸多皇子成年之后有一部分已经发往封地为王,一部分在西宫之中甚少得见。品行如何,微臣们确实难以抉择。”说话的人昨夜也一同去了,像是为了撇清皇储站位的尴尬干脆说自己同诸位皇子均不熟悉,殊不知这样欲盖弥彰的行为更是叫卿弈心下起疑。
不过卿弈对于这班昨夜至皇帝书房的人却不会用对孟达的态度,毕竟这般人的可塑性极好,若是能为己所用好过彻底折损。因而他并不急着反驳,反倒是将殷切的目光交还给下头的人。
于是立刻就有人会意了,高举着玉牌道,“不若以举荐的方式推举出一些品行优良且德才兼备的皇子,之后再做定夺。”
此举着实为了奉承卿弈,虽不知卿弈支持得是哪一位皇子,但总归要叫这位皇子有机会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才行。
此言一出立刻就引来一片不满。
“推举制度只让微臣想到前朝废弃的官员推举制,大凡都是攀亲带故,是否德才兼备又有谁人知道?前朝之所以灭亡外力虽是一部分可推举制的内因也必不可少。大业绝不能走前朝的老路,更何况是皇位这至关重要的事情!”
“若然,叫国师卜祝一番,顺应天意看看究竟哪一位皇子是得天而生!”又有人想出一个主意。
“古往今来太子皆是以嫡庶以及先后而定,这大体也称得上是天意。可是天意也有错,远的不说,先祖皇帝便不是以太子之位继承的皇位,你要如此说便是在毁谤先祖皇帝并非得天而生?”
众人踢来踢去,这个皮球还是踢还给卿弈。大臣们虽说平时里没有少咒骂卿弈夺权、霸权,可是真遇到难题了却一个个巴望着他来解答。
卿弈指尖轻点着桌面,一下一下清晰又有节奏,他听着下面人高谈阔论,也不反驳也不说话,直到所有人自发自动安静下来瞪大了眼睛瞧着他,像是一群嗷嗷待哺的小鸡一样。卿弈觉得他们十分可笑,想笑却笑不出来。
这样的日子在遇上崔承恩之前他已经过了太久太久,可以是冷笑是嘲讽是轻蔑,却不是都不是真心高兴。
众人等候多时,当然没有人会认为卿弈托着下巴姿态优雅的动作以及明显走神的眼睛真的是失神,或许他在思索些高深的问题,均是耐心地等候着。
直到他点击桌面的手指一顿,收起了满面神游的表情,道,“太妃已逝,皇宫之中没有可以说得上话的人,倒是先帝的姐姐流月长公主出嫁到海姬国之后尚在人世,按照辈分也算得上是皇上的姑母。不若拟一份旨意宣来大业,凡事好有个长辈定夺。”
这么做倒也称得上公正,皇上的姑母若是能来,好过一群皇子群龙无首。话虽如此说可流月公主既已出嫁就是个外人,再参与进来很难保证没有私心。
堂中皇帝留下的辅政大臣深深顾虑,道,“唯恐引狼入室啊,首辅!”
“此番借着给皇上吊唁的名义,不单单是流月公主,依附于大业皇朝的国家哪个敢不来?包括黎国、海姬国、山干达国和西覺国这些就在大业周围的。前来凭吊一是为了一探虚实,二是看看接任新帝的人选,稍有不慎这些国家可都是会危及疆域的。若流月公主是狼,那么其余三国的人身上甚至没有一点大业血统,他们又是什么?”
怪只怪皇帝去的忒不是时候,跟着太妃接二连三叫宫中两个拍板的人都没有。
“更何况,他们可以来探大业的虚实,咱们趁此机会也好将计就计。所以前来凭吊军队不得跟随,便由了他们来,诸位大人意下如何?”
当官的心下自然有自己的小九九,哪怕亲如父子兄弟都不可能坦诚相见,这般便自个儿思索,不一会儿就有人投诚。
“首辅大人此计甚妙!”
“没错!我大业岂会怕了这帮蛮夷之辈,就迎流月长公主回朝!”
卿弈下意识要去掏羽扇,原来羽扇放在右手宽大的外衫内衬里头,收拢的时候贴着手臂将将好从外头看不出来,这一摸他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皱着眉头往桌子底下看去。这一看正好就对上了一双闪亮的杏眸,面上带着傻笑正楚楚可怜地看着他。
方才正是她一只小手拉住了卿弈的衣袖,哪知道卿弈当时就探过手来,两人的手正好撞个正着。这桌子空间宽大,里头躲个人确实不是难事,尤其还是个个子娇小的姑娘。
卿弈撇了撇嘴,有些哭笑不得。那会儿明里暗里正好想起这姑娘来,没想到这姑娘立刻就出现了,到底是胆大包天,男扮女装、火烧书房,现在都躲到这里来了。他很好奇还有什么是这姑娘不敢做的?
“嘘!”姑娘纤细的手指比在唇前,这唇色很淡显然之前并没能好好休息,眼下有深深的阴影仿似连日劳累。下把消瘦了一圈,尖尖的很是灵巧,唯独腮帮子叫她吹得气鼓鼓像是一只松花栗鼠。
瞧着他她似乎很高兴,洁白的牙齿立刻就露出来了,眼睛里面有埋怨好似再说怎么现下才看到我?
卿弈几乎是一看到她就挪不开眼,哪怕未能好好洗漱她面上肌肤仍旧是细致白嫩像一块水豆腐。若是四下无人,他倒是不介意好好揉揉捏捏。
“首辅大人!首辅大人!”
待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孙玉已在边上好生提醒了多回,卿弈有些恼怒地瞧了她一眼,不止是恼怒她太过吸引人还是恼怒自己意志不坚。
“还请首辅大人定夺,诸位大人争执不下。”心知他走神,孙玉好心提醒了一番,从他的角度并未看见桌子下面的人影,只道是卿弈今日太过劳累。
卿弈正了正神色。“传令下去,拟诏旨恭迎流月长公主。若有事即刻呈上来,无事便退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