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太子犹豫的时候，远处缓缓走来了一个人。高高束起的头一丝不苟发成一股马尾绑在脑后，上头扣着个黑色的发冠，他一袭黑白分明的长袍在夜色下尤为显眼。
走到书房前的时候微微幅身。
“太子，首辅，皇上命我前来伺候。”他面上的表情带着了然，似乎当真是洞悉一切。
“国师，这里头果然少不了你的事。”卿弈一早就从皇帝口中套出了太子和国师的事情，因此在放灯之后会见到他并不感到意外。他没有阻拦意思，“皇上正要见你呢。”
果然，荀篂欲进门的动作一滞，有些不可思议地瞧着他，“你是说，皇上亲口说要见我？”
卿弈嘴角一抿，面上没有太多表情，“国师这是怎么了？方才不是说皇上命你前来伺候，怎么现下反倒现出一副吃惊模样？”
一番揶揄叫荀篂哑口无言，他瞧了一眼太子正好对方也投过眼神来，当下两人便面面相觑。
“怎么，太子和国师喜欢在外头淋雨？”卿弈退后一步，露出更多的空间。
皇帝的书房一如两人离开时那样，连桌面上的奏折摆设都没有移动，唯独墙壁上崔丽华的画像不翼而飞。太子相信卿弈在这书房中一定动了手脚，他若与荀篂两个人冒然进入少不得找了卿弈的道。
“太子，”荀篂小声地在太子耳边说话，“此时不进更待何时？况且皇上那头……”
国师的话犹如一颗定心丸，想到卿弈身上濡满了血渍和那柄沾血的匕首，想来他那愚蠢的父皇应该是按照两人事先的计划执行了。冲进去，众目睽睽之下将卿弈拿下，就这么办！
只不过，两个人还不够，他还需要更多的……
“皇兄，国师，你二人何故在此？”不远处又来了一个人，那人不似其他人一般冒着雨，反倒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叫宫女在身后打伞而来。干净的外袍不知从何处沾上一些灰尘和葡萄的汁液。“咦？首辅大人竟也在此处！”
太子眼睛一眯，他原本通知了几位朝中大臣和同为胞弟的四皇子、五皇子，左等右等不见踪迹反倒是这个素来不讨人喜欢的八皇子自顾自走了来。
心想着总归是个人，届时这胆小怕事的人必定会站在自己这一头，他并没有多做担心。“八弟，你来做什么？”
“父皇抱恙，忽又降暴雨，恐宫人服侍不周便来探一探父皇。”走得近了，那宫女边收了伞，只见她手里还提着一个小盅传来阵阵参汤的甜味，好像正如他口中所说的，只是探望。
纳兰覃笑看三人面色严肃的模样，问道，“首辅，父皇在里头吗？”
离得这般近，他当然看见卿弈衣服前襟上头的斑斑血迹，只不过他习惯了装作没看见或者装作听不懂，现下他干脆就不问。
卿弈点头。
“那么我可否进去？”
卿弈似笑非笑地看着愣在门边一心提防的两个人，转身进了屋内。只有声音远远地飘过来，“皇上体虚，恐外头冷气入体，进屋时候将房门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