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地抉择在无华郡主心底酝酿,说实话她不是没有认过错,在府中给爹娘讨饶认错也不是一回两回,可就是在面对崔承恩的时候,那种明知道她现下烦闷偏偏硬是要招惹上来的脸真是该死的欠揍。
“怎么样,郡主?说不出口便不要说了,”崔承恩点点脚尖显得一副十分不耐烦的模样,对着纳兰彰道,“太子,这便劳您走一趟了。”
纳兰彰也是乐得同崔承恩独处,好摆脱这个女人自然是点了点头。
眼见得两人齐头并进的身影竟然要双双离去,无华郡主心下闪过无数个念头,仿佛这两人就此要双宿双飞放她一个人在原地羡慕、嫉妒!顿时是怒上心头,双臂一展将崔承恩拦下,一张脸上憋得通红。
“做什么,无华郡主?”崔承恩眼眉间多的是调侃,甚至多了一抹居高临下的傲慢。
长期以来一直叫人俯视和鄙夷,她发现这般审视别人确实有其中的乐趣。仰人鼻息的日子不好过,尤其挫伤自尊心,然而现下她发现自己神奇地喜欢并享受这种感觉。
“我,有话要说……”无华郡主低着脑袋,只有满头的金钗和头饰点缀地煞是显眼。她的声音细若蚊蝇,若是不仔细听还真容易就此忽略过去。
崔承恩虽然听得明白,可现下她反倒是明知故问,“郡主说什么?我实在是听不清楚了,若是没什么要紧的就别阻碍咱们前行了。”
“不。”无华郡主一着急干脆抬头直视崔承恩,瞧见她眼底里的戏谑差点到嘴的话全都憋回去了。可为了纳兰彰她还是一鼓作气道,“我说话说,所以请孝娴公主还有太子殿下等一会儿。”
纳兰彰有意杀一杀无华郡主的威风,这会儿自然是站在崔承恩的一头。充满戾气的一张脸现下更是不耐烦,“有什么事就等此行去顺天府之后再说吧,本宫没有时间在此地多做逗留。”
“不用很久,马上就能说完。”无华郡主眼见得纳兰彰生气,心下便顿时升腾起一股热气,熏得整个脸都红了。
于是她面前的两个人便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尽管分明知道她接下里要说的话是什么,但还是没有给下半分面子。无华郡主终于察觉到面前这个从乡下来的女子并没有传说中那般软弱可欺,她甚至是一个极为工于心计的人。
在没有做足充分准备的前提下,她贸贸然便招惹了一个不该招惹的人。无华郡主使劲儿抿了抿嘴唇,垂着的脑袋微微有些颤抖仿佛在极力地隐忍怒火。
即使不看她背在身后的双手也知道此番必然是攥紧了拳头,只见无华郡主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吐出。随之而来的是她缓慢的开口道:“孝娴公主,今日多有冒犯确实是无华的错。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此揭过。无华在这里赔罪了!”
这番话说得毫无错处可就是完全看不到真情实意,放之四海皆准的那是套话。崔承恩显然对这样的回答不满意,轻咳了一声道,“你可知道自己冒犯在何处?”
“可能……大抵,是言语之间多有冲撞,冒犯了皇室的威仪。不过,这都是无心之失,下回必定不会再犯。”她想着反正也开了口,那边一次性让这崔承恩听个够。
“唔。”崔承恩点了点头,转头看向纳兰彰,“太子意下如何?这般道歉可能叫人满意到放下皇室威仪来原谅?”
纳兰彰眼神一眯,整张脸看起来无比凉薄,“那要看无华郡主之后的行为了。郡主,今日之事本宫尚能三言两语帮你将孝娴公主劝说下来,可日后你再有这样的情况,皇上的在天之灵都不会答应。”
说的好听?何时变作由纳兰彰来演好人了?崔承恩默默腹诽,一不留神这纳兰彰便将这个原本自己打算扮演的角色给抢走了。在无华郡主面前恩威并施,瞧着姑娘的模样竟似对前事完全没有对纳兰彰记恨,估摸着这一笔账又被记在自己头上。
崔承恩无奈地摸了摸鼻子,“既然太子殿下都如此说了,孝娴也不好多说什么。不过,郡主的荷包倒是切切实实叫封家小公子取走了,封小公子这边只有太子殿下能说得上话。不如就有太子殿下出声替郡主将荷包取回,女子的贴身之物莫要再惹了事端才好。”
她这话说得也明白,而且带着点她自己的私心,毕竟这一男一女,一个是恨不得将人甩开千里之外,另一个是如蜜蜂遇到蜂蜜紧缠不休。若是能将这两人放到一起,说不得就能替大业省去不少麻烦。
无华郡主听了顿时心下一计,面上带着不好意思的笑容靠近太子道,“殿下,就劳您这一趟了。若是真能将荷包取来,无华自有重谢!”
听到“自有重谢”四个字的纳兰彰无由来地抖了一下,仿佛这是个比“死无全尸”更可怕的词语。他稍稍往后退了一步,嗔怪这崔承恩的小心眼,无非是夺了这好人的位置居然就将这女人推到他身上。
不过,崔承恩这般小心眼得逞的样子倒当真是芙蓉花娇叫人生生多看了两眼。再一看眼前的无华郡主,可谓是倒足了胃口。
“不必了,郡主。助你一臂之力乃是力所能及的小事,重谢却是实在谈不上了。这……本宫还有些事,就先走了。寻得荷包后自然会差人送至府上,郡主莫要着急。”他在心底下默默加了一句:即便着急也千万不要寻上门来。
“欸?这便要走了吗?”无华郡主显然是十分舍不得,不过这人有言在先反倒不好阻挠了。不过得了这个机会她就有理由寻上门去了,暂时的分离算得了什么?
无华郡主抿着嘴巴偷笑,这才学着崔承恩的模样半蹲下身子恭送纳兰彰。
“太子殿下慢走。”
太子殿下明日见,无华郡主在心底默默道。
显然上天并没有听到纳兰彰心底的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