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游离，思绪混乱，面色逐渐苍白，就像一条被甩上岸奋力呼吸的鱼。卿弈一眼就看出崔承恩有不妥，立刻扳过她的肩膀，让她面对自己。
“怎么了？崔承恩，说说话！”
“哈？”崔承恩身体被摇晃，她瞬间拉回了神志，但紧皱的眉头和空洞的眼神仍然没能恢复。
“告诉我，你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告诉我，”卿弈察觉了她飘忽的思绪，低声在她耳边轻道，“你只需要躲在我身后就可以了。”
他的声音似有蛊惑一般，这药性比起紫罂来说丝毫不减，卿弈总是有能力叫人心甘情愿的全身心嘱托出去。
“荀篂带我来的当天，任我在这花海中当个种花人。还给我吃下了一颗极其苦涩的药丸，他说若是离了他身边一日便会七窍流血而亡。”
卿弈的眼神一紧，意识到事情不单单是将崔承恩带出皇宫这么简单，“他可有说喂你吃下的是什么药？”
崔承恩摇头。
“后一日，也就是我发现了湖中那些活死人之后。在此入了这花海，那时候便产生了幻觉，梦中我看到你和李大哥都叫荀篂捉住，他叫我从两个人当中选一个，只能救下一个人。”说到这里，崔承恩仿佛又一次置身于梦境当中，那可怖的活死人，那受到恶意的威胁，那两难的决定……卿弈最后那怨毒的一眼。
“那最后，你在梦中选择了谁？”
卿弈引导崔承恩来回答，他也想知道究竟在崔承恩心中是他重要还是那个所谓的义兄。当问题一出口的时候他有些后悔亦有些许期待。
“我……”
盘亘在崔承恩心头的就是卿弈最后那一眼，如今卿弈来了，事情的导线和梦中越发的接近，连他都弄不清楚究竟哪些是梦哪些是真实。
“是选择了我吗？”卿弈不依不饶。
崔承恩无法回答，眼神开始闪躲。看到这里聪明如卿弈又怎能不明白，揉了揉崔承恩的脑袋。
“那你可算是欠了我一条命，”卿弈探了探手指，仿佛对崔承恩梦中的舍弃毫不在意。“你现下若有不惑，也当是同雾里探花、不辨真假。”
“诚然。”
“那么崔承恩，倘若你有一次选择的机会。一个是我已身死，另一个是我还存在，你希望哪个是现实，哪个是幻觉？”
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世人本就无法分辨，这其中尚需要一些禅意的彻悟，更何况是崔承恩。而如今卿弈的一番言论却叫这个事情变得更简单了些，有我无我当如何选！
“我自然希望你在的时候，是真实的。”
“这便是现实！”卿弈不由分说给出了霸道地回答，他遥遥一指，目标是红绳的另一端，“你一直很想弄明白的事情就在那里，现下咱们就去那处。”
崔承恩重重地点头，若是说先前尚有困惑难解，那么现下卿弈已经明确地告诉她这就是现实，而他像个领头人一样在前方给予最安全最可靠的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