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厢房,卿弈穿着一袭黄色的袍子配上那张蜡黄干枯的脸更是说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但他自己浑然不觉照旧一甩衣袖大步流星地走起来,身后跟着的崔承恩微低着头亦步亦趋。远远看来就是一对主仆的样子。
期间有丫鬟仆人经过身边的时候,俯身唤了一声“吴公”就离开,丝毫没有对卿弈在千玺殿横行的行为进行制止。
等到了僻静些的地方,崔承恩问卿弈,“这个‘吴公’是什么人?怎么所有人都识得?”
“先帝太傅吴庚霖。”这吴公从不执扇,所以卿弈此番只能舍弃了钟爱的羽扇,如今手上倒不知该往何处摆。
“先帝太傅年事已高,何以会出现在宫中?”
“你有所不知,”卿弈眼神灵活地四下张望一番,才道:“这吴庚霖月余便要来千玺殿一次,打着与国师切磋棋艺的名号。而这人竟也神奇的能保持容颜不老,如今已有百来岁的年纪却老当益壮,这必然与荀篂脱不了干系。”
崔承恩听了这话分明联想到水阁里的五个活死人,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吴太傅现如今在何处?兴许找他一问便知。”
卿弈也不回答,只是淡淡一笑,“你当我现下这张人皮面具从何而来?”
“额……”崔承恩吓了一跳,直觉往后退了两步远离卿弈身边。
“开个玩笑罢了。”卿弈带着吴庚霖蜡黄枯瘦的一张脸狰狞一笑,看起来有些惊悚,“我若前来必然不能叫他坏事,早已打探到吴庚霖前几日秘密出京前往老家祭祖,至少十日才返。”
崔承恩舒了一口气,觉得卿弈办事一直都严谨利落轮不到自己置喙。
两人继续往前走,对于去后院花海崔承恩已经轻车熟路,此处由于被列为禁地人烟稀少,偶有经过此处的丫鬟也像之前那位一样是知道些内幕而被派来给活死人送吃食的。
这一路倒也顺畅,不一会儿就到了荀篂带崔承恩进入花海的地方,田埂上尚有前几日二人踩过的足迹。卿弈细细打量起紫罂,立刻惊觉捂住自己和崔承恩的口鼻迅速后退至远处廊上。
“怎么回事?可有哪里不对?”
见卿弈的表情十分凝重,崔承恩也不由紧张起来。
卿弈四下打量一番,眉头紧皱,“这是西域紫罂,我原以为已经在宫中绝了种没想到竟有如此大面积的种植。”
“你知道这花?”
崔承恩对卿弈的见识广博不再惊讶。
“自我朝将军西征大获全胜之后为先祖皇帝献上西域投降后的贡品,其中就有这紫罂。不过,紫罂并非寻常花朵,其花粉吸入人体会产生大量幻觉。花径和花萼部位有剧毒,稍有不慎沾染皮肤立刻就会全身腐烂而死。因而先祖下令烧毁宫中的紫罂,距今已有百多年。”
西征……幻觉……烧毁……这番话在崔承恩脑海中不断重复、循环,仿佛在何处听过有人说过类似的话。那个征西大将军将花献给先祖,先祖焚花,“那焚花之处如今是否成了冷宫?”
“没错。”
崔承恩听到自己平实无力的声音,她开始疑惑。从自己在花海醒来见到孟铎开始,一切究竟是真是幻?亦或者,这卿弈也是那荀篂假扮的?也许卿弈早就掉入活死人群里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