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尚书大人,下官荣达有一事容禀。”当时高声应合的一个长胡子官员如今毕恭毕敬地站起身来作揖,身子躬得低低的,眼睛不敢直视崔承恩。
崔承恩觉得有趣,堂内正中央有个高人一等的座位,他坐了上去恰好睥睨众人。才道,“且说来听听。否则本官将诸位冲撞上司的事情禀告上去,哪个乌纱不保、哪个人头落地可说不好!”
荣达咽了口口水,都说这崔承恩懦弱无能之辈,今一见与传闻是大相径庭,颇有些首辅大人杀伐果断的意味来。他不敢妄言,只盼能据实以告落得个好,“大人,下官诸人原对大人是毕恭毕敬,但日前受到左侍郎甘钱甘大人的威胁,说是不针对崔大人便要对下官几人不利。下官百般无奈,妻小皆在京城,实在别无他法。”
甘钱此人崔承恩心底有数,之前办理黄光玉案子的时候就发现他听任于黄林颠倒黑白、趋炎附势,是个十足的小人。崔承恩左右张望一眼,并未见其人,“甘钱何在?”
“甘大人今日告假在府上。”
崔承恩点头,此事尚未见分晓,他也不能轻易做判断。“如此便待甘钱前来一一对峙,若确实如此则怪不得诸位大人,本官自会亲自禀告圣上发落。若荣达你有所隐瞒,本官定然不会轻饶!”
荣达一把年纪却被一个小小的乡下来的官员震慑,心里十分不顺面上却佯装恭敬的模样,九十度拱手作揖,“崔大人明鉴!”
崔承恩打发手下去做事,扫视整个室内尚有一人的位置空置,除了那甘钱仍有一人未至,他忙唤记录官上前,谁知那先前顶撞的青年就是刑部的手录。
两人来到一墙之隔的另一头,崔承恩放下架子两人挨着坐在椅子上。
“下官孟铎。”
崔承恩问他,“快同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儿,这字条……”
青年抿了抿嘴,“故人之托,我自会相助崔大人。”
自从来了京城之后,所有人都神神秘秘,一句话不愿意说清楚还非要分成好几句来说。偏生崔承恩又是个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性子,“哪位故人?”
“就在崔大人身边。”
孟铎轻易不肯松口,崔承恩只好从别处入手,“我的事情也是那位故人告诉你的?”
孟铎点头。
“一早就知道我会来刑部?莫非是卿弈?”崔承恩在一旁自言自语。
孟铎笑而不语。这件事就当是这么糊弄过去,他翻开手上的册子道,“甘钱和徐若离已有两日没有上朝。准确来说自黄林府上赴宴之后就没见到人,若是超过三日不上朝官职就会被贬,崔大人且等到明日看看。”
“你也受到了甘钱的授意来为难我吗?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没有。只是想为大人立个下马威罢了,没想到无意牵扯出着许多。”孟铎的眼睛十分有神,但他的眸子始终不与人正面接触,像是怕将里头的秘密泄漏出去一般。崔承恩则不同,他虽然心底有事瞧人却从不闪躲。
不知道为何,崔承恩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面前这人同卿弈似乎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