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双大掌隔着空突兀抓过来,将崔承恩两只乱舞的小手全然包裹在里头,牢牢桎梏不叫这调皮的野猫再嬉弄。
“卿弈,我瞧不见你,瞧不清所有的东西了,会不会就此瞎了?”话虽如此,但崔承恩的语气里并没有多少害怕的成分,有时候她只觉得看得见是一种麻烦。
例如卿弈那不容忽视的美貌,总会潜移默化地影响她。美好的事物人人追逐,美好的事物叫人心甘情愿放下心底的防线,美好的事物天生便会叫人产生好感。所以,看不见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好,又或许这只是因为崔承恩尚来不及体会看不见带来的更多不便。
“唔。”面前的人应了一声便不回答了。
过了许久崔承恩感到那人用食指和拇指睁开她的眼睛,细细观察了一番。他叹了口气,颇为遗憾地说,“若你真的瞎了倒也省事,一个盲人就会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烧饭做菜伺候家中的男子,直到老成个盲婆子,我也不必总是在深夜里东奔西走去寻这个盲婆子,因为盲了就不会再出门了。”
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涌入崔承恩的心中,她想说话却觉得喉咙一紧,眼睛有点点湿润的感觉弥漫起来。她一开口,挤出的声音带着一点哽咽的鼻音,“我若真盲了,恐怕也是没办法烧饭做菜的。”
“也对,毕竟你一直一来都比寻常人要愚钝一些。”
男子打蛇随棍上,揶揄的态度气得人牙根痒痒却又无可奈何,但他紧跟着接了一句,“那就雇几个丫鬟婆子供你使唤,顺便看住你,不叫你让别人骗了去。”
这话叫崔承恩忍不住咧嘴“桀桀”笑了起来,“谁要骗这样的盲婆子?骗了去还得找丫鬟婆子伺候呢。”
“谁说没有?”男子的声音无限感慨,“若是没有那么多人来同我争你,恐怕我现下也不会挖空心思来计划,若是把这些精力投入到同你培养培养感情上,那咱们的孩子估摸着都已经呱呱坠地了。”
“胡说什么呢?真是越说越不像话了。”
崔承恩自己虽然看不见,也能感觉到“哄”一声便骤然升高的体温,她心底严防死守对卿弈的戒备和界限总是轻而易举叫他突破,他是真有神人之力?竟能够叫人如此不着痕迹地觉得暖和和感动,就像今夜他突如其来出现解救了困境中的她。
崔承恩觉得眼眶再度湿润,这时候的泪腺仿佛再也承受不住水滴的重量,只能忍痛将泪珠托出。
她不想将一切都当作是卿弈的阴谋算计,因为这一切都太过美好。她想起那一日在千玺殿遇上他,当时正好是她自梦魇中脱离,她难分真假而陷入了一场凌乱的浑沌之中,几乎放逐自我。
然而卿弈的几句话却叫她坚定起来,他的话很有道理也很能穿透人心,以至于每每遇上思虑不清的情况她总是回想起那些话。
或许卿弈早就看穿了她心底的想法,只不过他假装不知道,她也假装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