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八皇子只觉得背后冷汗直冒，连带着里三重外三重的锦衣湿透了搭在后背上，难受得很。
更难受的是卿弈那咄咄逼人的气势和根本难以应对的辛辣回答，卿弈没有宗族、家室，甚至查不到过去和身份，不像其他大臣尚有把柄可抓。原以为他至少对崔承恩会多多少少有些在乎，现如今他遇了难这人却跟没事儿人一样。
又或者他对权利尤其热衷，但这么一看似乎一切在他眼里都没有特别的意义和追求。他开始怀疑今次贸贸然的求见是个错误的决定，不单没有将他退往更高的领域，反而是将他的希望全部浇灭。
无欲则刚，果然是无欲则刚！
这回轮到八皇子陷入进退两难的地步，轻易离开便前功尽弃，将来也不可能找到比现下更好的机会，若是不离去却也找不着说服对方的理由。
两人对大局的观察力差距很大，两人对权利的欲望、对看中的事物也截然不同，甚至连最基本的自尊心都不在同一个水平上。与其说是在谈条件，不如说是卿弈单方面的要挟。
“不过……八皇子也不必太过忧心，毕竟八皇子有一个优点却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卿弈摇着羽扇，一只手轻轻摩挲光洁的下巴显得若有所思。
再一看那归位皇胄的八皇子，见此情形似有转机立即面色一喜，若是此刻他有一条尾巴必然也是高高挂起兴奋地左摇右摆。
卿弈心下虽然觉得可笑面上却没有透露出来，道，“若是宫中此番举行一场动物大赛，八皇子必是各中翘楚！”
听起来并不像是什么好话，但他的脑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傻愣愣地问，“首辅这是何意？”
卿弈冷笑一声，“八皇子若是装作狗，那真是摇尾乞怜连真狗都要礼让三分，这等惟妙惟肖之演绎想要不夺魁首想来也是件难事！”
这该死的卿弈！
杀千刀的东西！
八皇子一排整齐的大牙咬得“嘎吱”作响，恨不得生生嚼了他的骨、吃了他的肉，好叫他再也嚣张不起来。
先前指桑骂槐、暗地里讽刺也就罢了，尚能够自我安慰，现下他毫不留情直接说破，好比在八皇子面上打脸，这种事情饶是普通有节气的文人都受不了，更何况身份高贵如他？
男子两股战战、几欲先走，宽大袖口里的手指气得发抖，现下再好的素养都无法保持冷静。就在这情绪几欲爆发的一点，突然，这男子竟神奇地平静下来，不但如此面上还挤出了似乎丝毫都不违心的笑容，虔诚地如同信徒一般。
“首辅大人说得对，我演狗像狗、演猫像猫……只要首辅大人喜欢你说我是什么都成！”
卿弈注意到他的称呼变了，原先不愿称呼他为大人，因为这一声大人一出口便在身份上落后于人了，现下却不在乎了吗？
卿弈冷艳观察着他，事出反常必有妖，面前这人的城府比那太子倒是深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