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居然是她!”
“怎么,郡主,你识得她?”
“哼!这个女人果然是个狐媚子,才进宫几天呐居然就和卿奕勾搭上了!之前还在太子面前……”
崔承恩屏息一听,顿时就发现了端倪。那个声音沙哑的女子不是别个,正是白日里落湖的无华郡主,因为呛了水的缘故伤了嗓子。早些都险些丧命现下立刻就赶过来,也真是够拼命的。
她在人群中稍一逡巡便找着了无华郡主,相较于白日里那身附庸风雅的打扮,这会儿倒是规矩了不少。一身的绣花罗裙加上略微的金饰,有可能是气色不好,所以用了一些颜色较重的胭脂来掩盖,显得突兀了些。
无华郡主看到崔承恩投来的目光,顿时一惊,好似说了别人坏话却叫当事人抓个正着的感觉。转念一想又有些释然,这么远的距离她怎么可能听得到?
卿奕护着崔承恩往雍和殿中走去,不少人围在门口等着恭迎太妃最好还能得个赏或者得个好处,然而卿奕却不在乎这些。相比嘈嘈嚷嚷的门房,里头还要更舒坦些。
孙玉在里头忙着摆设布置,后殿的宴饮也要配置妥当。见到卿奕和崔承恩二人进来,原本随伺的小太监是要制止的,然而孙玉却一挥手将左右挥退了,自个儿趋步上前行礼道,“首辅大人,孝娴公主,今日之事奴已听说,是奴没有安排妥当。”
孙玉指的是什么在场的人心下都清楚,然而这事本来同他关系就不大,哪个会不识时务当真将这事怪到他头上去,无非是在言语上讨个好。
这一招对崔承恩来说是十分管用的,她素来是吃软不吃硬,对于上来就伏小认错的孙玉,她大方地笑道:“孙公公你何出此言呢?这事儿是谁也料不到的,若能未卜先知那都是活神仙了。”
“公主说笑了。”孙玉在崔承恩身边的日子没少听到她口中通俗的民间的话语,他进宫以来已经二十多年,从个小太监做到现下的总管,就是一次也没能回乡再见过家人。每当同崔承恩说上一会儿话,他都会觉得舒心。
卿奕在一旁不说话,他本身的存在就高雅地仿佛同崔承恩格格不入,然而真当两人站在一起的时候又出奇地和谐,好似一个愿意纡尊降贵一个也愿意佯装姿态,两人相互向对方靠近。
孙玉不由觉得感慨,连首辅这样的人都不免被崔承恩影响,而眼见得两人一同出现以来,他就隐约猜到首辅这回是要认真了。
“对了,首辅大人,本来这事第一时间就要回禀给您,但是中途略微耽搁了一些。”孙玉瞧了一眼崔承恩,并没有要隐瞒她的意思,“奴才原本是想将流月公主迎回宫中,奈何她身边的人都称公主已外嫁为海姬国人,只能住在别馆行宫,同那些各国质子待在一起。”
“流月公主怎么说?”卿奕弹了弹手指,思索起来。
“公主虽说不悦,却也没有反对。因而这会儿宫里人正在赶去行宫接流月公主入宫,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孙玉自己定然是先有一番思考,只不过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他习惯性向自己心中足智多谋地人询问而将原本的想法放在一边。
“无妨,无非是流月公主担心此番回朝凭吊会不小心掉入政治漩涡,这是她自己谋划的一出自我保护的戏码罢了。”卿奕稍一思量便有了打算,“多派些人手到别院去,我听闻海姬国和梨国目前为了一个边陲小镇闹得不愉快,就将梨国世子同流月公主安排在左右吧。”
“如此,岂不是容易出事端?”孙玉奇怪地问。
“哼,不出事怎么能有好戏看呢?千里迢迢而来若是还想着撇清开外,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了。”卿奕在崔承恩面前丝毫不掩饰他设计的本能,甚至比平素里说得更多了,好些话一听就是为了叫崔承恩明白他如此安排的始末。让她听得明白就以为着她也必须参与其中,这种强加于她的霸道完全符合卿奕的一贯作风。
待孙玉离开后没多久,崔承恩便揪着卿奕问,“你是不是要让流月公主有去无回?我只当你喜好卖弄权术,然而害人性命的事情绝对不能做!”
崔承恩说得一本正经,大有卿奕若是此刻不同意下来就采取一切手段要大小他此刻的念头。从他话里面,绝对是要对远道而来的流月公主不利。
卿奕见崔晨恩一副卫道士的模样,嘴上翘得都可以挂上油瓶了,赶紧投降道,“绝对不会害人性命,这事儿损阴德,我又怎么会做呢?”
可是怂恿得别人去做又是另当别论了,卿奕说的每句话都给自己留有后路。
崔承恩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审视的眼光仿佛将他当做了一个犯人,“那你说,此番为何要对流月公主过不去?”
卿奕可怜兮兮地叹了口气,好似对崔承恩万分无奈,“我只不过想逼得她入宫罢了,都是他们纳兰家的事情,难道要把我逼死不成?”
他俯首做小的模样实在不想平素里运筹帷幄、杀伐果断的首辅,而且语气里带着娇嗔和嘲弄的模样活像个怕老婆的软耳朵。
“就不能用言语来劝导吗?摊开来说清楚、讲明白不就解决了吗?”崔承恩心想:能有什么时候不能坐下来好好谈一谈的,都不是不明事理的人,非要在背地里整这些小动作。
卿奕两指成圈,猛地弹了一下崔承恩的脑门,道,“若是一早就言明了,恐怕这流月公主连大业国土都会避而远之。谁会想卷入这种皇位的是非之中?”
原来流月公主尚不知情,那么她在甫一到京城的时候选择住在别馆行宫之中,可见是个极为聪明的人。
此时,卿奕眼尖地看到外头一个人影,朝崔承恩说道,“你在此地稍候不要到处走动,我去处理一些事情,立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