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奕这么说的时候,崔承恩以为他会向之前那位吴大人一般娓娓道来并且很是骄傲地反问对方是否能听得明白。况且根据崔承恩的了解,卿奕也确实是那么一个锱铢必报的人。
这回他却想到了一个更有趣的办法,轻咳一声问崔承恩,“孝娴公主,您以为怎么样才算得上是祖制?”
崔承恩眨了眨眼睛,很是俏皮地瞧着卿奕,好似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我不敢自称自己懂得,毕竟在诸位大人的眼里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子,无法同流月公主相提并论,没有值得歌颂的伟大事迹甚至一点都比不上我辈先人。我无非是直言我自己的感受,不敢加以纳兰皇家的公主身份,因而即便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话也请各位大人不要同我这乡野女子一般见识。”
她有言在先,一番话说得很是妄自菲薄。可是对方既然已经如此谦逊,反倒是这些大男子再怎么不满也不能同个小女子一般斤斤计较了去。
因而卿奕温和地笑了笑,宠溺道:“自然也不会有人为难于公主您,毕竟提出这个问题的是下官。”
他在崔承恩面前自称下官,用的是敬语,这可是太子公主以及多少皇室中人求而不得的尊重,如今他就这么轻易的俯首称小当真是给足了崔承恩面子。
“那我便大胆的说了。”崔承恩状似舒了一口气,眼见得高位处的流月公主正目不转睛地看过来,崔承恩丝毫没有先前那般害怕地回望过去,“先祖皇帝南征北战自身又是具有大智慧的,因而虽说肉身已逝还是博得了天下人的赞颂,至今为止大家皆是以先祖皇帝为尊。在我还是平民老百姓的时候就知道要拜天拜地拜皇上,这个皇上就是先祖皇帝。”
她以自身举例子,很容易变博得了同为庶人出身的官员的好感。
”所谓祖制,无非是祖宗传下来的具有醒事意义的良言警语,又或者是绝无差错的形式标准。虽然世事都没有绝对的无差错,可是有了一代接着一代的行事经验才能知道究竟什么是对什么是错。那么,我认为只有祖辈传下来的好的东西才能称之为祖制。“
她的话音是清脆明丽带着一些脆生生的感觉,听在人耳朵里便能感觉出这个女子的个性定然是十分耿直甚至有些小倔强。这样的人十分执着、十分认死理,只要是对的事情便一定会勇往直前地完成。
说实话,崔承恩讲得十分通俗,简单地没有上过几年正统的私塾都能听得明白。没有特别华丽的辞藻和生僻却精炼的文字,更是失去了先前在高台之上叫人无比惊艳的模样,可偏偏是这样的崔承恩叫人打心底里觉得认同。
不为别的,就为了她话里面的那份实实在在。
屏风后头那个丰腴的女子听了之后也觉得很是吃惊,毕竟若是这么一份在御前谏言的机会落在她头上,她势必要选好战队然后大肆将现下得意的人歌功颂德一番。难道不是只有这样才是对自己利益的最大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