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承恩离开雍和殿后殿之后心下觉得十分不安,想来避开也不是好办法,倒不如大大方方地进去有什么事情也好及时处理了。可是转念一想,满脑子都是卿奕那坏笑又带着揶揄的申请,顿时面色一红,脚步硬生生调转了方向,往无人幽深之处走去。
起先,几个伺候的宫女一直跟随在崔承恩身后不远的距离,一来是为了确保她的安全,二来若是随时有吩咐也能够第一时间去办。近来是宫中的多事之秋,尤其是经历了殿前对流月公主的刺杀事件,导致宫中的奴才各个都十分谨慎,生怕是在自己身上落下责任。
崔承恩走几步,身后的宫女就跟着走几步;崔承恩若是驻足赏金,那身后的宫女便也停下。久而久之,崔承恩觉得这样的模式只不过比明着监视要好一些,她可一点都不喜欢方方面面都被人看在眼里的感觉。
“你下去吧,让我自个儿在园子里逛逛。”崔承恩转身便同那几个急于跟上来的宫女撞个正着。
自知冒犯的宫女们纷纷跪下,可是面对崔承恩的命令还是面露难色。“孝娴公主,奴才唯恐今日那行刺人一党尚有余孽,危害公主性命。请您还是让奴才等人留下伺候吧。”
自然,不会有人为另一个人愿意心甘情愿赴死的,然而崔承恩若是在她们眼皮子底下出事,极有可能受到此事的牵连最后也落得一个斩首的下场。倒不如临危而上、殊死一搏。若是不死便是光耀门楣,若是死了皇家也会厚待她家中老小。
这么一比较,孰轻孰重就一目了然了。
“本宫说退下。”崔承恩不耐,不得不端出公主的架子。
宫女们顿时便战战兢兢起来,好似面前的女子虽说柔弱斯文,可本质上同孝丰公主并没有什么区别。几个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离开了,一步一回头,直到完全看不到了为止。
崔承恩也觉得这种不得不向深宫中人靠近的趋势着实叫人觉得厌恶,可有时候没有立下威信便会叫人轻视,叫人轻视了简单的事情就会变得复杂、平庸的人就会变得更加无能。
欺软怕硬、捧高踩低这种事情,最是常见。这就像是一个恶性循环,其中这一环踏了错,后头再要立威困难便更大了。
崔承恩顺着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往前走,花盆底的绣鞋叫她走得并不痛快。不一会儿便觉得脚趾尖上磨得难受,好似有些火热的肿疼,崔承恩只好寻了个树下的花草锦簇之地坐下,恰好此处有一块裸露的大石头,表面光滑得可以倒映得出今晚的月光,远远看来就像一个发光的大灯笼一般。
崔承恩将将在石头上休息了一会儿,突然,耳边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佳人果然前来赴约了,不枉费我从宴中刻意抽身前来。”是个男子,而且凭借崔承恩出色的耳力可以断定,这个男子与她并不曾有过任何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