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
这两个字好似一片巨大的乌云在吴副将的头顶盘旋,不断地在他脑海中嗡鸣的是卿奕干净好听的声音。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男子,合该只有他才能称得起天仙一般的女子,只不过……他还是觉得失落,这失落可能并非源于得不到,而是他根本连一同竞争的资格都没有!
他能娶得起的女子,是一个没有貌、没有才,甚至内里极为阴暗、极为伪装的人。他没有一点看得上她,可是这可能是他这辈子能娶到的最高贵的女人了,他忽然明白庄将军说的那句话的意思了,他是走运了……合该连那样的女子他都是配不上的。
卿奕笑得十分耀眼,眉头间化不开的紧缩姿态好似又在彰显着这位忧国忧民忧天下的首辅是多么的不辞辛劳,他总会替自己铺好了路、架好了桥,然后叫别人看着自己在危崖上摆弄得风生水起时既羡慕又妒恨的模样。他的劣根性是玩弄别人的情绪,他习惯于被别人仰望和憎恨好过爱戴和尊敬,他要的是别人的害怕而不是厚爱。
吴副将突然觉得他能看得懂这个男人,这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流月公主手中的酒杯一晃,垂下了眸子深深地注视着杯中清澈的的酒液,心知这是大业的家事,她管得越多就陷得越深,到时候便是真正的身不由己了。
然而她从酒杯中仿佛看到了打马扬鞭背对着她离去的那个人的身影,那个人转过脸,面上的表情居然同孝娴跪在地上头一眼仰头看她的时候一模一样,都是惊讶中带点倾慕的模样。
莫非……有一次要这么拱手让人?虽说明知那个人已经一去不复返,如今在阴曹地府或者是转世投胎都不可能再出现在她面前。可是流月公主还是抱着那么一丝期冀,因而她的情绪便有些超脱理智的掌控。
“卿奕,你这是什么意思?如今纳兰族的长辈只待本宫一个,无论如何你要娶得纳兰家的女儿还是得过了本宫这一关。”流月公主面部轮廓不深,如今板着一张脸也无法像卿奕一般刻薄阴暗到叫人心下发怵,“岂是你说要成婚便能轻易成婚的?”
“流月大长公主,您言重了。将您自海姬国千山万水迎接回来的是本官,怎能不听从您的意见?”卿奕言语上并不愿同流月公主一争高低,可是暗地里还是指出她不过是个外邦人罢了。
这番话一出反倒叫流月公主碰了个软钉子,她面色不佳地说:“既然要听从于本宫,那么是不是本宫说娶不得你便不娶了?”
“呵呵!”卿奕听了这话只觉得有趣,他并不以为意。好似有些臣子最为无奈的就是君命难为,可是他卿奕最不害怕的就是这一点。
他将人性看得透彻,所谓的君所谓的臣,无非是一方掌握着另一方的命脉罢了,可是现下的情况要是颠倒过来,恐怕除去这与生俱来的身份,君又还剩下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