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承恩回到席中的时候,也正是高台上歌舞依旧,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她的离开也没有多少人在意她的归来。对于一个新晋的公主来说,她的身上充满了不确定性,很多大族世家并没有将她放在女眷的考量之中。适婚的皇室女不多不少,却足以将一个容姿过人却身无长物的崔承恩比下去。
更何况,众人心照不宣的是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卿奕手底下的女人,一个二手的货色罢了。
令崔承恩意外的是,尽管她心下清楚自己在皇室中的地位,还是在接到手中这一风整洁无暇的信件的时候感到吃惊。有人令小厮将函件光明正大地托孙玉送上,尽管先前已经被孙玉命个不识字的妇人做了无毒测试才交过来的,崔承恩还是有一瞬间的迟疑。
她打开一看,顿时满脸的僵硬写在面上。三两下便将信纸揉成一团塞入袖内,回身瞧了一眼孙玉,却见他立刻作壁上观好似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崔承恩觉得他肯定是瞧见了,他瞧见了就意味着卿奕不日也会得知这个事情。
信中没有明确地告知崔承恩写信人的身份,估计也是对身边的太监和亲信有所怀疑,倒是说了夜半柳池林前几个字。不难猜测,夜半的话可能只得是三更光景,柳池也好说,御花园有个烟柳池名字里就嵌着这两个字。然而林前就让崔承恩犯了难,左思右想都不明白这个林前是何故。
虽说并非真的对信中所提的事情有意而急着去赴约,可到底是叫崔承恩对写信之人产生了一些好奇之心。经过前事重重她明白好奇心会杀死猫的道理,因而她此番只是那么一想便止住了自己过分活跃的心思。
高台上唱作俱佳的钱学士家的幼女,这个姑娘年纪轻轻却是琴棋书画样样齐全,最难能可贵的是据说还有一颗为善的心。每年都会将自己闺中墨宝出售,将换得的钱全部用于国库赈灾之用,因而在京城里头的名声是极好的。
这样的人不似一个市侩人,却偏偏要在这样的宴会上出风头。
“小丫头,你晚了本宫好些时候才到,是后头又发生了些事情吗?”流月公主注意到崔承恩有些心不在焉。
起先也不是她在留意,而是多心看了一眼卿奕,发现那头对崔承恩的目光好似过于关心了。这丫头可能自己还不知道,堂堂一介大业首辅已经为她牵挂到神不守舍的地步,然而她却不会好心去提点。
像卿奕这般处处为难于她的人,难道不是合该吃些苦头吗?瞧崔承恩现下懵懵懂懂的模样,恐怕还不大了解这位首辅对她的意思。
崔承恩被问话,自然而然想到的就是海姬公主那张气愤到扭曲的面孔,没有多想她直接摇了摇头,道:“您离开之后我便去了一趟恭房,绕道回来晚了。”
“九儿呢?”
两人一副闲聊的模样,流月公主也不看她,眼神径直看着高台上的歌舞。
“可能……还在平复情绪吧,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