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记得他在掏出手机时,手机外面包了一个透明的塑料手套,这是医务工作者的通病。但他放到右边口袋时有一些迟疑,随后又放到了左边的口袋,这说明他的两个口袋分为了清洁和污染两块区域。
之后,在等电梯时陈子韶又拿出了一张纸巾,包在自己的指尖后按下了电梯的按钮,种种迹象表明陈子韶是有洁癖的。
不过,认为他有严重的洁癖的是后面的一件事情。电梯门的刚打开,一个护士迎面走来的给陈子韶递了一本病历让他签字,只见他同样拿出一张纸巾接过了那本病例。在签字时他的钢笔不小心碰到了病历,于是在签完后他马上拿出了一张消毒纸巾擦拭自己的钢笔,对面那护士倒是一脸习以为常。
倾月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于是拉了拉身旁墨嵘的袖子,“你这位老同学是不是有洁癖?”
慕容低声笑了笑:“你看出来了?不过比起以前,他现在算是好很多了。还记得在大学时,宿舍里谁要想整他,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坐到他的床上,那样会让他痛不欲生。”
“洁癖是挺痛苦的。”倾月口气中略带同情。
“怎么,你感同身受?”墨嵘问道。
倾月娇嗔了墨嵘一眼。
“那边我已经关照过了,你就带大嫂进去吧,到时候B超照片会给你们打出来的,还有妇科和眼科方面也都挂了号,你们依次进去就可以了。”陈子韶带在他们来到了B超室的门口。
“倾月你先进去,我和子韶还有些事要谈。”墨嵘接过倾月手中的包说道。
倾月走了进去躺在检查床上,冰凉的仪器放在皮肤上时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当屏幕上再次出现熟悉的那小阴影图像时让她百感交集。
“这是宝宝的小手,现在还不明显。等再过几个月,宝宝发育再进一步的时候,就能完完全全看到一个缩小版的小人了。”B超医生在倾月的耳边讲解超声的影像图。
“小唐,我把这个画面暂停一下,你那边准备打印下图片。”B超医生与跟诊的护士交代道。
安静的B超声室里只剩下打印机刷刷的声音。
“这么说,大嫂已经同意这个决定了?”陈子韶在医院的楼道里看着眼前的墨嵘问道。
墨嵘沉重地点了点头,“子韶,一定要打掉这个孩子吗?”陈子韶有了一瞬间的恍惚,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他所认识的墨嵘吗?在他的记忆中,墨嵘对事情有了判断后就绝不会去询问他人,可现在的墨嵘竟开始怀疑他自己一直所崇尚的医学知识。
“墨嵘我想你应该有了明确的判断,是大嫂还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吗?”
墨嵘轻叹一口气,“她很伤心,可是我不能没有她,孩子对我来说可有可无。”
“你很爱大嫂,不过孩子可有可这句话,你可千万别给大嫂听见,不然她一定会觉得你太冷血了。”陈子韶故作轻松道。
过后,陈子韶言归正传,“上次你们公司的事解决了吗?”
“你说器械那件事吗?解决的差不多了,只是,那个平车搬运工还是不肯说出背后的指使者。现在警局已经立案调查了。”
“那就好,我可不希望你太早破产,万一哪天我在医院干不下去了,也能去你那边某个一官半职。”陈子韶没正经的说道。
“果然你的个性和洁癖一样,这么多年都没有改变。”
陈子韶一脸无奈道:“我也想改变,可是能够改变我的人还未出现。”
墨嵘理解陈子韶话中的含义,笑着拍了拍陈子韶的肩膀。
“大嫂出来了。”陈子韶提醒道。
“好了?”墨嵘立即上前询问道。
倾月情绪低地点了点头。“那个,大嫂我之后还有一台手术就先走了,有时间再聚。”陈子韶找了个借口溜了。
墨嵘将倾月拥入怀中,对于此时,无声胜有声。
乔雾菲将自己拾到干净后,按下了直达三十二层楼的电器按钮。电梯门打开一股特有的宁静像她扑面而来,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心慌。第三十二层楼只有院长办公室和会议是这两个区域,可见上官浩谦的办公室是有多大了。乔雾菲每向前走一步,她的心跳就加速一次。院长办的门是虚掩着的,通过仅有的缝隙也能感受到门内充足的光线。乔雾菲鼓起勇气,敲上了上好木质材料做成的那扇门。“进”简短的一个字就像是冰霜包成了一个冰锤,哐当一下就砸在了她的头上。
推开门,上官浩谦坐在了他宽大的真皮沙发椅上,乔雾菲只能看见沙发椅的背影以及他露出的那半截头颅。乔雾菲一直不停地搓手,也显露出了她此刻紧张不安的情绪。突然,办公室里有了一阵轻微地声音,她本能的抬头看向了声源处,不料却撞上了如同黑豹般的一双眼,她立马低下了头。心里却疑惑道,为什么每次见到他时自己总是会不由自主地低下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如果上官浩辰在,他一定会解释这是因为人还处于动物时期,当见到比自己强大的敌人时,就会低下头颅表示自己的臣服之心,也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人再如何的进化。身体里也一定残留着相对一部分的动物本能。
上官浩谦十分嫌恶,“你还和林向远有来往,你还有一点羞耻心吗?林向远算什么东西他值得你这样委曲求全的吗?”“还有,今天的事我不是帮你,只是为了浩辰的面子也不愿意让那方思繁来看我们家的笑话。我弟弟还没走呢,我不指望你可以立贞洁牌坊,但也经不住你这样丢脸。浩辰这才刚几天,你就受不了了?”他话语里充满着浓浓的讽刺意味,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小刀一下连着一下,刮下她心尖上的每一块血肉。她感觉到自己如同一个血肉模糊的血人,痛到麻木。世间还有何种疼痛可以胜过现在她正在承受的难过委屈。
她想解释可又百口莫辩,就算辩了又怎样,还能指望上官浩谦可以给她一个同情的眼神吗?所以临了,她也只是用力地睁大眼睛看着光滑毫无瑕疵的木质地板,祈祷可以将自己的眼泪逼回去,也把心底那一丝悲凉给深深的逼回去。“我没给浩辰丢脸,所以也谈不上给你们家丢脸。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她的声音很小,却有一股不服输的力量。
上官浩谦似乎也懒得再搭理她,只是用手指轻敲在办公桌上,毫无节奏可言。
乔雾菲是走下楼梯的,就这样靠着双腿从32层走到11层。一个身影孤单落寞的在楼梯间穿梭,数着那台阶,接近白色的那种淡黄色的台阶,是瓷砖铺成的,但细看之下却更像是大理石。走到第二十一层的时候,小腿就已经开始有些泛酸,她没停下仍是继续前行。当楼层的黑色字书写到十一时,她才没有继续往下走。到了ICU里,方思繁以及林向远都走了,他们家的那位老爷子也送到了一家市级医院的VIP病房。
照理来说,乔雾菲的世界应该重新变得简单和纯粹,可事实却远远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简单的。方思繁在临走前还掷下了一枚深水炸弹,在到达一定深度时,这枚炸弹就会如预期中那样爆炸,伤的不是别人正是乔雾菲。
第二天,乔雾菲一如往常地跟着张阿姨将每个病房内的床单更换。当把这些床单送到污洗室时,她在走廊另一端的护士更衣室外,隐约听到了笑声但分辨不清是谁的声音,“真的假的?看不出来她还怀过孩子,真没想到。还真是应了那句,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就是,你说她一个名牌大学毕业来做护工干嘛?真是搞不懂。”另一个护士的语气让人怎么听着怎么不舒服。
“有什么搞不懂的,你没有看到昨天院长还帮她出头了吗?看样子他们之间早就认识了,搞不好她就是为了我们院长所来。”
“不会吧,听说她的男朋友是院长的弟弟,就是躺在12楼SVIP病房的,听说已经是植物人了。”那个声音压得很低。
“所以人家是知道植物人没有盼头了,所以才盯上了咱这位院长,不过你说她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想勾引院长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吧。”
“这都什么年头了,你以为那些女人还巴望着坐上正牌的位子吗,她们不求别的,只要有个金主能够包养也就只知足了。”那尖细的嗓音里透着不屑。
“那你说,昨天那个方小姐上演的戏码是不是就是正牌惩治小三啊?”
“那肯定是咯,不过说起来这个小乔也是脸皮够厚的,咱们当时可都在场,那方小姐话都说的那么难听了,我们在旁边都脸红倒是她看上去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后来院长来了,让杜医生把她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