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可以不要把孩子打掉?”她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说出了口。但说完后,她敏感地发现了他身体的僵硬。
她继续说道:“我今天在公园里看到许多一家三口出来游玩,当孩子脸上洋溢着笑容时,我就是会想到我们的宝宝在我的肚子里一天一天的成长。渐渐地,他会来到这个世上,叫你爸爸,喊我妈妈,我真的很期待这一天的来临。”
“求你了。”她哽咽地说完这番话,语气中浓厚的祈求让墨嵘根根本无法拒绝,可她的安危,又该如何呢?
他的声音清凉如水,“倾月,我不能为了孩子而罔顾你的安慰。你说要孩子,可我要你。如果孩子的来临,需要牺牲你为代价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她挣脱了他的手臂,转过身来看着他,他眼里浓浓的担心,也让倾月知道了自己在墨嵘心中的分量。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墨嵘却突然一把抱住他,下巴抵在她的肩膀,“这三年来,我已经尝过没有你的痛苦,你忍心让我再尝一次吗?这件事情是我疏忽了,如果我一早就做好防护措施的话,你也不用如此纠结痛苦,是我该死。”他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痛苦,倾月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我答应你。”过了许久,她才说出这句话。
墨嵘懂她的难过,他更加抱紧倾月。“等你病情稳定后,我们一定会有孩子的。”对墨嵘来说孩子是可有可无的,但倾月可是他的骨头,他无法让这个骨头就此在自己身体里离开。倾月仰起脸看着他,他的下巴上有着一些碎碎的胡渣,她伸手去触摸,是意料之内扎手的感觉。
“我们明天去医院给宝宝拍张照片吧!”她的手移到了自己的腹部。
“好”他只说了这一个字。
“我想喝酸奶”。倾月转移了话题。
她希望在这一刻,享受有他和孩子在身边陪伴的这一刻。就像是世界末日来临的前一刻,那是前所未有的安宁。
第二天,墨嵘和倾月在往医院的途中。大概是早上七八点的时候,也正是所谓的高峰时期,车子堵的想让人装个支架。可倾月却前所未有的希望这场堵车可以持续的更久,如果可以是地老天荒那就更好了。
下了高架后,是一片被老房子所包围的马路,那是去医院的必经之路。突然,倾月发现了一块不起眼的招牌,手工冰淇淋。立马提议道:“我们去那边吃冰激凌吧。”正在开车的墨嵘起初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转过头来看到她一脸馋猫的样子,便知刚刚并不是自己幻听。墨嵘刚停下车,倾月就立马开了车门走进了这片老房子。她很自然地挽上了墨嵘的手臂说道:“走,带宝宝一起去吃冰激凌。”他的身子明显迟缓了一下。
这片区域主要以老房子为主,别墅的风貌像是以前外国人建造的。冰激凌店就开在其中的一幢老房子里,灯火通明,远远看去充满了一种浓厚的时代感。
店里只有很稀少的人,墨嵘对这些甜点一向不感兴趣,只是陪着倾月看着这些五颜六色的冰淇淋球,最后他也只是点了一杯浓郁的黑咖啡。倾月则选择了香草味和草莓味的双拼冰淇淋球,精致的小勺子舀上一口冰凉软糯的冰激凌球,首先就是视觉上的享受。浓郁的香草味占据了她的整个口腔,冰凉的触感让她的舌尖有点微麻。
她又舀了一大勺,不过这次她是塞给了对面的墨嵘,在她的眼神威力之下,最终墨嵘也只能皱眉咽下。看到他的表情,倾月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孩童捣蛋成功时的专属表情。微笑至余,眼角瞟到桌上的那份宣传册,无聊地随手翻了翻,上面写着专属定制手工冰激凌蛋糕。首页上丰富的图片,其中生动的一家三口,让她的心底变得柔软的不可思议。
第二页上色彩丰富的图片给她带来的感官刺激可是不小,令她惊呼:“老公,你看这个是给我们医生专属定制的几款蛋糕。你看看,我觉得这一款比较适合你。”她白皙的手指指向了其中一款,图片上是一款医生制服的蛋糕,白色制服里佩戴着淡蓝色的衬衫,在领口处系着一条黑色的领带,最外面挂着一个听诊器,给人一种中规中矩,很正统的感觉。谁知他摇了摇头,手指指向了下面的一款,那是一个方形的蛋糕,在上面形象的刻画出了手术仪器和手术人员正在为病人做手术的立体图案。
“哦,原来你喜欢这个调调的呀……真看不出来~”她调皮的取笑道。
墨嵘被她逗乐,伸手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子,“才知道会不会为时已晚啊?我可是一直都喜欢重口味的。”
接下来倾月又指向了另一款,那是属于心外科的特殊定制,“你再看这个,是不是更形象了?”一个爱心状的蛋糕,在爱心的中间是密密麻麻的缝线,在爱心的表面又贴上了四块邦迪。
倾月不禁感叹道:“我就说嘛,以前我们医院的外科主任就一直说不要老去羡慕心外科,好像那里都是一些高大上的手术,其实说到底就是给心脏贴一块邦迪,最复杂的手术也就是给心脏贴四块邦迪,今天我看到这款蛋糕是真的信了。”
只见墨嵘轻轻搅拌了一下咖勺,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
“外科主任,那个谢鼎吗?”
“对,就是他。”
“难道你不知道他刚进医院那会儿,一心想进心外科吗?只是那时的心外科主任瞧不上他,估计他的满腔抱负无所施展,所以才一直在外破坏心外科的形象。”
“真的假的?我怎么就不知道呢!”倾月满脸疑惑。
“我们当时的主任就是谢鼎的师兄。”
“那当初为什么没瞧上谢鼎呢?”在倾月的记忆中,谢鼎不管是理论知识还是手术技术都是一流的,心外科没有瞧上谢鼎这一点,的确让倾月充满了怀疑。
墨嵘轻酌一口咖啡,“心脏按摩技术不行呗,就算去足浴房学了一个多月,最后还是死在这项专科技术上。”
“啊,什么足浴房?”倾月满脸好奇之色。
墨嵘看了她一眼,嘴角含笑悠悠开口道:“谢鼎当年在心外科里,最差的一项技术就是心脏按摩,但这项技术却又是心外科医生必备的,就像是普外科医生开阑尾,算是一项基本功。”
“但是谢鼎好像天生就不具备这项才能,不管是手法,还是轻重每次都不对。过后有一次,他的师兄也是后来心外科的主任就给他出了一个主意,说是让他去足浴房学习,说不定就能掌握好手法和轻重了。”
这个令倾月差点笑喷,“按好心脏先去按脚,这个师兄也太有意思了。那谢鼎后来就真的去吗?”
“能不去吗,他要过不了心脏按摩就进不了心外科,我想那时候别说让他去做足浴工,就算是精油开背他也得去。”
墨嵘说完这番话后引起了一番不小的笑点,至少坐在他对面的这个女人笑的很开心。
“这个适合你,墨嵘指着最后一页上的一款蛋糕。她看了看墨嵘又看了看图片,“你开玩笑的吧?”
墨嵘一脸正色,没有丝毫的玩笑意味,“你之前一天到晚做的不就是这个嘛。”
图片里大肠、直肠蜿蜒弯曲盘在整个腹腔中,旁边还特别放了两块带血的纱布,的确特别像她经常做的事,她之前就一直在那里缝缝补补,该切的切,该换得换,那里就是她曾经的战场。
“我给你选的都没有血淋淋,你竟然给我挑一个这么血腥的。”
“只是觉得适合你。”
墨嵘诚实的回答让倾月有一股说不清的感受。也让她第一次深刻的体会到和这个男人谈浪漫是不太可能的。世界上或许只有墨嵘一个人会指一款血淋淋人体器官的蛋糕,对心爱的女人说“我觉得适合你”。
手机震动的声音传来。
“子韶,好,我知道了。嗯,我马上过来。”
倾月听到墨嵘如此的热络一个人在电话里说着话,她好奇地
“子韶是?”
“陈子韶,我大学同学,现在在慈瑞医院的心外科做主治医。好了,我们走吧。”
“去哪儿?”
“我们该去医院了。”
倾月有些明知故问了,她早就知道今天要去医院的不是吗。车子再次驶向医院的方向,倾月透过车窗望向冰激凌店的方向,有些依依不舍。
“子韶,好久不见。”
“墨嵘见你一面还真难啊!做了老板就不记得以前的哥们了?”
“少来,别没正经了。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内人冷倾月。”
“原来是大嫂,大嫂好。”这个陈子韶在刚出现时,倾月便开始注意他了。标准的剑眉,温润如玉的眼眸,看得出他是一个温如春风的男子。只是,他应该有很严重的洁癖吧!在说“你好”的时候,陈子韶并没有像常人那样伸出手来,握手是一个很普遍的礼节,可他却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