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微斜洒落进了窗檐,斑驳陆离的光影划过,那银缎的棉被子,上面绣着是那佛陀莲花。
一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纤云弄巧,绕指光华,指尖微微一动。光线轻巧流过,罥烟秀眉横在那一双桃花眼上,肤若娇梨,眸似水波,素指遮了眼前那抹流光。芙蕖一般颜色的清粉蔻丹,衬的肤色越发白皙。
“采苓!采薇”清冷声音响起,只见一粉装宫人推门而入唤了声“公主”
周围金玉流光,灿黄的大理石地板印出了人影,雕花紫檀的桌椅,湖蓝床帐上绽放着朵朵白梨。
宫人走进床塌,将她扶起“采苓,现在是什么时辰”双目望着罗帐心里盘算着。
“现在应是寅时,几位大人正在午门侯着呢”
她点点头,坐于铜镜前。十五芳华,镜中一副娇俏容光稚气未脱,采苓在身后拿蓖子一下一下的梳着“公主的头发可真是好”
应声看向自己的头发,娘亲也有这样的长发,似云如墨,躺在浣玉河岸上,墨发随着流水而去,她蹲坐一旁拿槿树叶磨成的粉洒在娘亲发上揉搓着。如今那长发被珠翠镙玉绾成髻子,再也见不到了。
铜镜之中,仿佛划过些许星火。她记得七年前,外公外婆连带着其他姨母全都躲了起来,也不说为何,她熟悉的跑到长鹿的清华巅。
幼时,娘亲也常抱着她来这里,看一看山下凡尘俗世,今日只看见山脚下站了许多的人。浮云遮眼,她一挥手看清了许多。
众人之中只那金灿灿的一点,叫她看了许久。模样看不大清却是周身的尊贵气派,像极了她的父亲。
那时她还不知,这气派从何而来,也不知这齐国君主是他的父亲。
“公主,水打好了”
她又深深看了一眼镜中人,抬手轻抚着那面庞,七年了,她和娘亲从那一场降火中逃出来已经七年了。
那一夜滚滚火球从天而降,直直落在长鹿山。
外公举家跪在清华巅问着“上苍,为何要这样惩罚我们墨家”
娘亲因为犯了错被关在石洞里,刚跑上清华巅,却见一火球将外公做的五行光罩打破。
一时间圈里的人身上都染了火,想出出不去,只得四处瞎撞着。
哥哥姐姐们年幼挨不住早就化了形,剩下的姨母抱着那一巨弱小的人形鱼尾的尸体,落下一颗颗的珠子。
娘亲拼了命的往里冲,外公则又运了功,生生将他和外婆的鱼尾砍下,口中不知说这什么,只觉身体渐渐升起,她和娘亲全都被罩在了一个浑圆的透明珠子里。
外公朝她们一指两道炫光入了身体,只觉心上剧痛,便混睡过。
只一醒来,她已在这皇宫。麽麽告诉她,她是怀靖公主。
她不管这些,她只问娘亲在哪,麽麽又说“柔娘娘在万福殿”
她急忙跑去,却见娘亲正窝在一明黄龙纹衣裳的男人怀中幸福的笑着。
她走过去牵起娘亲的手,娘亲微微笑着“靖儿,你来了”
“娘亲,娘亲,我不是靖儿,我是墨洚啊!娘亲”
只见娘亲眉间一蹙,手捂着胸口,脸上冒着冷汗。男人叫了宫女将她拖走,将娘亲抱了进去,过了许久才出来。
到了墨洚跟前,便将她手拿了起来,一旁的公公端着一锦盒,里面是一把寒冰刃的匕首。
眼前划过一丝寒光,腕上一凉。隐隐鲜血迸发而出。又拿一玉碗接着。
宫女将伤口裹好,扶她坐在凳上。
“不可能,不可能,娘亲怎么不认我了,不可能。”
“以后不要在你娘面前说这些!”他从帘子后走出,黄衣扎眼。
“你是谁”墨洚冷冷道。
“你的父亲!”
墨洚身子不由一颤,原来是他!
脑海中是母亲那苍白的面容,久久她终于想起,墨家祠堂前,外公厉声训斥着她和兄弟姐妹们“你们的思柔姨娘犯了错,墨家终究是躲不过这一劫”
后来她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寝宫,只一卷圣旨摆在眼前“皇五女即日继养于皇后,非诏不得见母!”
“公主,皇上身边的明总管来了”
她敛了神色,回神才见采苓正为她绾着垂鬟分肖髻。不作声直待她绾好,又着了衣裳,才起身传唤。
缓步走出绘秀阁,院子里种的几棵梨树长满了小小的青果子,风中也有着一股的青涩味道。墙角种的葡萄也串联成了一个架子,叫了宫里会种花的公公,硬是把那葡萄弄成了一扇遮阴的棚子模样。
五步一廊,廊上雕梁画栋影影绰绰的画影,皇上也不曾亏待她。柱子上的红漆也是一年就刷一次,尽管宫里人都说她这个公主是个“野公主”但是仍未有人敢欺到她头上。
她一人住在长乐宫,长乐长乐,她却从未真正的快乐过。
到了正殿,早见了明德太监在院子里等着。她几步过去“叫公公久等了”
明德一挥浮尘弯着身子笑说“盼星盼月的可算把公主盼来了”
怀靖愧疚一笑“公公此行有何时?”
“今儿一大早,齐国使臣就面圣了。公主你猜为何”
怀靖道“两国之事我又如何猜得?”
“那公主且随我去宣圣殿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