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戈出现在蓝衣面前,告诉他她按照他的吩咐去寻找紫菱却没有找到,不过却看到了父王的阴兵出现。
蓝衣不语,暗想只恐紫菱现在已经身在险境,自己还不知道。
可是父王当初说过会放过她的,为什么父王要背着他去抓捕她呢?
心中的怒火熊熊的燃烧起来,一发而不可收拾。
“瑶戈,去请父王前来。”蓝衣终究忍不住内心的愤怒,要找父王前来问个究竟。
瑶戈风一样的跑出了殿外。
不久之后,无因大火还在烈烈作响,阎王的衣袖一拂而过,使得无因大火燃烧的噼里啪啦,更加剧烈。
看着那残忍的削骨之术,阎王如铁一般的心肠也是微微颤着的,但横竖脸上只有刚硬的线条不见一丝松动。
瑶戈的话带到,阎王在盛怒之下也带着疑问而来,他倒要看看自己这个儿子叫他来作何,难道是因为疼痛而受不住要求谅解?
阎王心里打的一副好算盘,只等着自己的儿子低头认输。
但他显然低估了蓝衣的承受力,也错估了当下的形势。
“叫他起来说话。”或许委实不忍看到蓝衣血流如注,阎王好歹发了点慈悲让一旁的小鬼停了手,一盆冷盐水泼过去,将蓝衣泼醒过来。
愤怒的瑶戈在旁捏着手,却激动的如何也都说不出半句话来:如此对待哥哥,果真是父王的所为么?
眼瞧着小女儿要过去,却立马呵斥一声:“瑶戈退下!”
父王的威严震慑了瑶戈,瑶戈伸出去的手终于垂了下来,想想那层厚的穿也穿不透的结界,她终于沉默的作罢,回到父王身边微垂了头,可眼睛还试图看着浑身伤痕的不成样子的哥哥。
阎王威严的坐在那里等着蓝衣说话。
“你,是不是带走了紫菱?”待那阵强烈的入骨的疼痛过去一点后,蓝衣微抬了眼眸看向面前的父王。
“岂有此理,蓝衣,你难道还要执迷不悟吗?”阎王见他并无半分悔改之意,反而论及那地上的玩偶,一时之间无名大火便发了出来。
“父王!你到底有没有带走紫菱!”不承想,蓝衣不惧阎王的威严,却只是生硬的扯了一句话重复。
阎王脸色愈发难看,沉声下来反问蓝衣:“带走如何?不带走又如何?”
“放过她。”蓝衣咬牙道。
阎王微一愣怔,显然,蓝衣的这声震天吼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了地动山摇。
“蓝衣,你可知道你在和谁说话?”阎王慢慢的问,脸上如秋水一般波澜不起。
“我说了,放过她。”蓝衣依旧坚持的说道,丝毫不理会父王的话,此时的他已经在竭力隐忍自己内心将要爆发的怒火,禁不住的抖着身子,低着头的他看起来站在无因大火里更加的可怖。
阎王依旧平静,只是评价了一句:“嗯,为了一个女人。”阎王背着手忽然转过了身向外面走去。
“父王!父王!你快点将哥哥放了吧!想来那位姐姐对哥哥很重要,不如就让哥哥见见那位姐姐也好啊。”尚年幼的瑶戈公主着急的一把拉住了阎王的衣袖,拖着不许阎王离开。
阎王却狠心将衣袖一甩,顿在那里,对一旁的史官忽然说:“太子不仁不孝,贪恋女色且不思悔改,待刑满之日,将其逐出冥宫!”
这登时就吓的一旁的人都不敢说话了,生怕阎王一生气将废去太子的事情也提上日程,周围一片静寂,哪里还敢说话,只有那无因大火呼呼的烧着,真是安静的可怕。
之前太子殿下携着所谓的那个人间太子妃离开的时候,就听阎王说要让太子殿下退位,成为庶民的,那时候众人不知,知道的几个也权当是阎王的气话,并不曾当真,今个儿偏偏就有一个不识大体的史官,没来由的就问了一句:“阎王,这逐出可带有废黜?”
众人皆屏气不语,愈发寂静。
阎王沉默半晌,道:“废。”然决然离去。
这就连瑶戈也听的明白,一时居然吓在那里不曾反应,待反应过来时,马上靠近了浑身都是伤痕的蓝衣,含着眼泪问哥哥:“哥哥,哥哥,父王真的要废你,这可怎么办?”
蓝衣睁开眼睛来说:“瑶戈,帮我继续去寻找紫菱,一定要尽快找到,那个玉瓶一定要给她。”
让瑶戈惊讶的是,哥哥看重那个女人居然比失去王位还要重要,瑶戈咬着嘴唇点了点头,说:“好,我继续去找。”
再次用锁魂钉穿过身体时,蓝衣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唯独担心的只是紫菱和她肚子里饥肠辘辘的孩子。
王位,于他如烟,失去或者更好,这也正如他所愿。
他皱了一下眉头,忽然察觉那个孩子还没有一个名字,是啊,性别不知道,那个小家伙和他的女人,现在还好吗?
精疲力尽却无法闭上眼睛,任着锋利的匕刃一次一次的落下,他的血不停的流淌,疼痛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他隐忍不语,默然承受,却忽然朝一旁的小鬼开了口。
“殿下,您有何吩咐?”粗声的小鬼停了刀依旧小心的问。
蓝衣道:“烦劳帮本尊在骨中描几些个字。”
说是描是轻了的说,如此一来,小鬼知道,这自然是要用刀一笔一划的刻了,一时也愣怔,光削骨就令重修为高的鬼神难以忍受了,他居然还要在自己的骨头里刻字。
“殿下,刻骨铭心似乎不太好。”看似粗鲁无情的小鬼居然还文绉绉的说了一句文人的话。
蓝衣见不得忤逆,怒道:“少废话,刻。”
一刀起,一刀落,如兰的墨色晕染开来,不知是将一段记忆刻了骨,还是将相思的人铭了心。
这般情深,你可知道?
彼时,紫菱终于有了力气起身,移走,在夫差的目光里逡巡在厨房里。
“你的厨房很大,也很气派,除了一点,灯光为何只是烛光?”放眼望去,奢华的现代厨房又是在一片黑暗中笼着,心头总感觉沉甸甸的,尤其是在这种现代化却又阴暗的环境下,身后居然还站着一位穿着白衣的古人,怎么想,紫菱都不敢去回头多看,只得慌着去一旁的蔬果区寻找需要的食材。
“你果然废话很多。”夫差阴冷的目光半分不减不漏的都落在紫菱身上。
紫菱转过身来,忽然问夫差:“你有多久没吃过饭了?”
夫差一愣,继而问:“关你什么事情?”其实他也不记得有多久没碰过饭菜了,这话问在棺中待了很久的古人,实在是突兀又过分。
紫菱“哦”了一声,转而看向那烛光,默然说:“我只是想如果你还可以吃,其实我也可以做你的那一份给你。”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否会饥肠辘辘,不过偶发善心的紫菱还是偷偷多拿了一个人的食材。
夫差又是一怔,这次他的思绪忽然飘远,一尘荡开去,转瞬又跌入那铁马冰河中去。
年少之时,为了雪父亲的仇,他撤去一切荣华富贵,每日砥砺自己,也在冰天雪地里行军打仗,也在荒郊野外艰难求生,那些被掩埋的岁月逐渐清晰起来,在他的心里,有一个影子渐渐的清晰起来。
那还是一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吴国不曾崛起,难得的在冬季遇到下大雪的天气,他带着几个手下依旧上山去隐蔽之地习射,在夜色中起了瓢泼大雨,因为路滑的原因下山的途中顺着一段山坡滑溜了下去,却不想那野草树木遮蔽的山坡下居然还隐着一段悬崖,他从悬崖滚落,当时就昏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女子的背影,那女子在简陋的屋子里忙碌着,而他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听着“噔噔噔”齐整的菜刀声,不远处还冒着白色的水蒸气,一屋子饭香的味道。
那女子似有察觉,忽然停下来转过身来看他,对他笑了笑,没说话,很快就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米饭到他面前。
而后笑着指了指他又做了一个摸肚子的动作,脸上满是询问的表情,就好像在问:你多久没有吃饭了,肚子饿了吗?
他看着她如星的眼眸,看了很久。
时间凝固在醒来的那一刻,仿佛在哪里见过。
是的,这种熟悉的感觉,也曾出现在他从棺木中缓缓转醒的那一刻,看到眼前的她。
饶是没有伤多重,他却也在山中那简陋的小屋里度过了一月有余,那女子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无父无母,无兄无妹,独自在山中生活。夫差自然是惊讶的,毕竟那时候不比现在的山中,猛兽不断,蛇虫也肆虐,这女子却也活的很好,手上脸上的皮肤娇嫩的不似山坳里的村姑,夫差自然是不信的。
那女子也不解释,依旧每天做着自己的事情,只是在夜晚的时候,一个人消失在林间,夫差也是偶然间才发觉,便也跟了上去,只不过,往往跟着跟着就把那女子跟丢了,越发觉得奇异。
女子既然不会说话,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夫差便给了她一个名字,唤作乐娘,因她笑起来让人愉悦欢乐,只是倏然不察间也会看到乐娘眉间微蹙,夫差只觉的这女子颇为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