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弹指,她很快反应过来,连滚带爬的想要逃走,可是宋锦城抓着她的头发,牢牢的将她扣住,力气之大,足以把她的头皮掀下来。
“哟,你要逃哪去?当今少主不是死了吗?怎么苟活在这荒无人烟的山村里了?”
梅踏雪咬着唇,强忍泪水,他是来将自己赶尽杀绝吗?方才那巴掌,脸上还火辣辣的疼着,抽得她的心也疼,她终于信了,自己的生死,于他,无足轻重。未好的双腿使劲乱蹬,却是无济于事,纱布散落,露出了血淋淋的伤口。
“你……你认错人了。”
“认错人了?”只听得宋锦城冷笑一声,手掌粗鲁的扒开她的衣襟,掏出那半块梅花石来,“这么说这东西是你偷来的?是不是还想尝尝地牢的滋味?”
梅踏雪瑟缩起来,挣扎得更厉害了,恼怒了宋锦城,大掌紧箍双手,把她从地上提起。
她不知道会遭遇什么,可是她不能跟他走,宋锦城变了,会折磨她!梅踏雪很害怕,强忍的情绪随着他的动作溃然决堤——
“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梅踏雪已经死了,死了!”
尖利的叫喊划破宁静的山野,枯叶簌簌落下,亦在为她萧瑟。她察觉到了森然的怒意,随之衣帛撕裂,小腿袒露一片,粗糙的大掌肆意揉捏着她的肌肤,是愤怒,是羞辱,是侵犯!
她害怕的大叫,使尽力气的挣扎也只是徒劳,衣服依然被扒得精光,强劲的手掌撑开血淋淋的双腿,蛮横的捅进受伤的小腿里!
“啊——!!!”尖锐的痛感扎得梅踏雪弓起了腰,可是宋锦城死死的扣着她的手,身子欺压下来,使她翻身不得,颤抖着哭叫。
他惩罚她!
光天化日,荒山野外!他竟然这么对她!
她痛得要昏死过去,整张小脸全是冷汗,侵入小腿的尖利指尖野蛮的刮掉皮肉,没有一点点的怜惜,抽得梅踏雪双腿痉挛,痛!
“梅踏雪,我死都不会让你得逞!”
她竟然把他送的长命锁扔了!转身投入容砚的怀抱,从此隐姓埋名,与容砚双宿双飞?!若不是自己多有留心,恐怕还给梅踏雪假死蒙在鼓里!枉费自己对她心怀愧疚,可惜人家转身就将自己抛诸脑后!
“宋锦城!你这个混蛋!”梅踏雪哭花了眼,小拳打在他身上,哭喊不止,“我恨你!我恨你!恶魔!禽兽!”
她不喜欢这样的宋锦城,她是做错了事,不要再见他了,不再去打扰他和明珠的恩爱,只求宋锦城放过自己,别做这样冷酷的事!
宋锦城怒极了,恨?她有什么资格提恨!背叛自己的是她,要伤害自己的是她,要走的也是她!他红了眼,恨他?恨他?她竟然恨他,那些掏心掏肺的付出,全成了笑话……
“你便恨吧,你这辈子都只能被你恨的人囚禁至死,永远,走不掉。”
他停止了暴行,将她带离荒野,另觅禁所。一个死了的人,除了知情的容砚,完全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梅踏雪求生不能,求死无门,日日不见曙光,身心交瘁之下,伤势骤然加重,盲眼依然没有复明的趋势,双腿糜烂发臭,稠液横淌。她蜷缩在角落,抖得不能自主,是冷,是怕。四处全是冰冷的石壁,渗入的寒气逼进骨子里,怎么都捂不暖。
铁链的声音哐当当传来,梅踏雪恨不得把自己嵌入墙里去。她知道,宋锦城又来折磨她了!
“不要,不要……我求求你,不要在这样了,让我死!让我死!”
脚步声越来越近,梅踏雪几近疯狂,这次又是什么?不……她不要……她受不了了!让她死!让她死!
铁链的声音就要到了,梅踏雪惊慌失措的在墙上胡乱抓找,企图逃离。
身后伸来的大手轻易的将她提了起来,重重的摔在坚硬的地上,冰冷无情的下达命令:
“拷起来,动手。”
她的手脚被按在两边,呈大字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紧接着,小腿传来锥心的剐肉之痛——
“啊啊啊!!!”凄厉的尖叫穿透人的耳膜,在心尖扎出洞来,她痛得要打滚,却连翻身的力气都无法攒起,整个人无法自控的颤抖……
额上冷汗濡湿鬓发,唇瓣全失去了血色,她痛得要喘不上气,牙口都在打着颤。
“宋……宋锦城,如果……如果你不消气,你……你杀了我,反……反正,我……我不……不后悔……”
这条命……本来便是他救来的,那就还回去吧,只是期望来生,不再为人,不再为人。
黑暗中没有人搭理她,她多么殷切的等待着宋锦城允她痛痛快快的离开,权当是……最后的仁慈。
他似乎就站在她的身边,她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她迷茫的寻找着,祈求他。
“继续。”
绝情的命令打碎了最后的希冀,梅踏雪泣不成声,他……心如铁石。
她看不见,也要听不见了,只觉得耳边轰鸣,身下的痛感,也渐渐失去。
“浇醒她。”
他不能让她轻易的死去,剐一片肉,昏了,浇醒,昏了,再浇。
足足五个时辰,将她一双本就如柴的小腿全剐了下来,无一处完好。
“少将……”
“好好顾着,死了,小心你们的脑袋。”
“是、是。”
宋锦城静静瞥了一眼昏死的梅踏雪,头也不回的走出禁室。
“主人,容公子有请。”
子桑一直在外守候,小跑的迎上来禀告。
“什么事情?”
“容公子未说,只道在紫荆小馆等候。”
宋锦城唇角微抿,冷冷一笑。终是按捺不住,要向他旁敲侧击了?
因着侦破阙国使者遇害案,宋锦城被提为少将,官级已高容砚三等,关山乃至周围沿线,都是宋镇十多年的心血,在国界,无疑是跺一跺脚都能引起震荡的人物,是以常人对宋锦城这新上任的上将,又敬又怕。
容砚自来关山,人脉不通,根基不稳,又逢少主失事,其难辞其咎,在关山是一日难过一日。
初初旗鼓相当的两人,终于胜负得分。
紫荆小馆得以重开,也只是宋锦城翻了翻掌心的事,这关山里,还没有宋镇将军管不到的事儿。
宋锦城到时容砚已经等候多时,意外的是并非容砚一人,尚有朵萝公主。
“锦城~”
朵萝看起来很高兴,当即从里边蹦出来,飞快的挽住了宋锦城的手臂。
刹那他有些困窘,男女授受不亲,朵萝未免太热情了些。
“朵萝公主。”他笑了笑,不着痕迹的拂去挂在手臂的纤白手腕。
“见过宋少将。”
容砚从位置上起来,双手一拱,颇是严谨。
宋锦城似笑非笑的望了他一眼,很快收了目光,悠然自若道:“只是平常小聚,不必牵扯公务,还是以名相称吧。”
“说得对,也别叫我什么公主公主的了,怪生分的。”朵萝俏皮的插了一句。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容砚一笑,给宋锦城添了杯茶。三人坐定,朵萝就停不下话头,唧唧喳喳的说着不告而别之后所遇到的事。
原来朵萝留书离开,不过是个幌子,她藏在酒楼地窖数日,十分谨慎的观察着是否还有阙国找来的使者杀个回马枪,想不到的竟是和兵分两路的沈睦撞上,而后甩手不得,这几个月来,可谓“麻烦”不断。
“那怎的,今日你倒是一个人来了?”宋锦城好奇问道。
朵萝眨了眨水灵的大眼,笑嘻嘻的道:“我只是来看我的朋友们,又不是逃跑,他追着做什么。”
容砚笑道:“看来你们关系有所改变。”
朵萝闻言红了脸儿,倒有些小女儿的忸怩羞郝,虽是细声细气,也掩不住快要溢出来的雀跃,“嗯……我,我决定听父王的话,和造福国联姻。”
“你要嫁给沈睦?!”
两人异口同声,对此十分讶异。
朵萝的脸红得艳丽,一双水眸亮晶晶的。
宋锦城眸光微沉,然还是挂着笑,“恭喜好事将近。”
她露齿一笑,十分高兴:“到时你们可来参加?会带上自己的夫人吗?对了……小踏雪呢?为什么不见她?”
在座两人皆是笑意尽去,朵萝不知所以,复又追问了一遍,宋锦城才淡淡回她:“于一月前,因毒遇难。”
仿如当头一盆冷水,朵萝的笑意僵在脸上,不可置信。宋锦城虽垂着眼,似是看着手中瓷杯,却时时注意着容砚的动作,“久别重逢,本不愿跟你提起,但……你总归会知道。凶手已经伏法,也算告慰踏雪的在天之灵。”
“怎么会……”
“逝者已矣,相信踏雪也不愿意看见朵萝为她伤心的模样……”容砚抚着杯身,轻声安慰朵萝。
他看起来似有心事,宋锦城暗自冷眼旁观,想必此时,他正为着失踪的梅踏雪焦头烂额吧?他抿了一口茶,云淡风轻:“容砚说的是。有些人走了,活着人的人还得继续下去。”
这话听起来薄情得很,容砚皱了眉头,目光不悦,可也发不得脾气,只能冷嘲热讽的回敬:“锦城倒是能看得开,实在是出人意表。大概是我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