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韩以湄的酒席上真的一个人都没来,韩以湄执意要开了一桌,康如行被硬拉坐下来吃了一顿食不知味的饭。
韩以湄晚上准备了很好的红酒,法国酒庄送过来的,她打开了给康如行倒了一杯:\“我敬你,这是我第一次买这么贵的酒,第一次走上流社会的路子,但是很明显,我出师不利。\”她一口气把杯中酒喝干,红酒酸涩的口感让她皱起了眉头,一杯下去不胜酒力的韩以湄有些薄醉。
\“以湄,吃点菜吧!\”空着腹喝酒更容易醉,她夹起一小块桂花糖藕放在嘴里:\“真甜,真好吃。\”她吃吃地笑:\“如行,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自量力,选择翟双白做我的对手?\”
康如行不喜欢对手这个词,特别是她和翟双白,不应该也不能成为对手。
嫣红的红酒在高级水晶杯子里荡漾着,泛着光泽,韩以湄又端起酒杯和康如行碰了碰:\“干!\”她仰脖就要喝干,康如行按住她的手:\“以湄,你酒量不行,别喝那么多。\”
\“对哦,我酒量不行。\”她歪着头颇遗憾:\“现在才发现我什么都不如翟双白,甚至连喝酒都不行。我就是搞不懂了,她在这个行内名声已经这么臭了,为什么她一句话那么多人都不敢来?\”
\“以湄,你知道多一个敌人永远比多一个朋友活起来困难的多。\”
\“特别是翟双白这样的敌人是不是?\”
\“互相忿恨会让你们更加痛苦,也许双白这样做是想让你回到她的身边去。\”
\“如行!\”她大喊,歪歪斜斜地站起来:\“你以为,全世界都以为我韩以湄离开了翟双白就无法生存了吗,我难道要一辈子生活在她的阴影之下吗?做她的跟班,做她身边无足轻重的人,有她在,别人来找我们谈案子,永远是先找翟律师,翟律师在忙,她会推荐我,而很多人都会等,宁愿等到翟双白有空接他的案子才罢休,而我替补的替补都算不上。我不能打官司吗?我也是科班出身,我和翟双白跟的都是一个师傅,为什么她可以我却不可以?\”
有的人的生命里,似乎就注定了做某人的配角,有些人,注定只会做主角,这种事情,没有什么饿公平不公平,但是康如行没有说,他阻止不了这曾经的姐妹变成现在这个局面,也阻止不了韩以湄一杯又一杯不停地喝,但是他至少可以陪她喝。
康如行有个好酒量,但是今天晚上他也喝醉了,他和韩以湄喝掉了桌上的两瓶红酒,韩以湄脸红的像块红色的布,和她的绿色纱裙映衬,像绿色的叶柄上开出了一朵红花。
康如行的司机送韩以湄回家,她租了一个公寓,楼层很高,她踩着高跟细歪歪扭扭地走进电梯,康如行不免有些担心:\“我送你上楼吧!\”
她捂着嘴笑:\“显然我们并不是请你上楼喝咖啡的关系。我喝醉了不过我还很清醒,我不会再让我的人生里上演朴元的悲剧。我不会再爱上完全不爱我只爱翟双白的男人。\”她真的喝多了,多到胡言乱语,不过她分析的很正确。
康如行目送韩以湄走进电梯里,胸闷地无以复加。
他回到家,径直来到翟双白的房间里,小白还没睡,坐在小车里,翟双白正在给她讲故事,不过显然她什么也没听懂,拿着故事书就放在嘴里咬。
康如行走过去把小白抱起来,脑袋贴在小白的胸前,她的身体软软的,带着奶香,让康如行狂乱的心瞬间安静下来。
可是,翟双白却立刻把小白抱走了:\“好大的酒味,你喝了多少?\”
他捂着嘴:\“我去洗漱一下。\”
\“康如行。\”翟双白喊住他:\“回房间睡吧,记住桑冬冬才是你太太,你总是往我的房间跑不太像话。\”
\“双白。\”他有些难堪有些微怒:\“我来看看小白也不行吗?\”
\“不是不行,是不需要这么勤,你是小白的叔叔,就要有叔叔的样子,在客厅里在花园里都可以看到小白不需要到房间里。\”
康如行听懂了,翟双白不止是下了逐客令,她连以后让康如行经常和小白玩的权利都剥夺了:\“为什么?\”
\“保持距离。\”
这四个字,像尖刀一样插进了康如行的心里,他还记得早上翟双白给他打了个比喻,说她和韩以湄很快就会站在对立面上手上拿着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插进对方的心里,可是现在她已经把刀插进了他的心里了。
小白在翟双白的怀里向康如行张开双臂要抱抱,她喜欢康如行,甚至比喜欢在翟双白还要喜欢。
翟双白转身把小白递给站在婴儿房门口的李阿姨,对她说:\“让她早点睡。\”
李阿姨抱着小白不好多说,走进了婴儿房关上房门。
房间里只有他们俩个,什么话都好说一点,也许是酒精作用,翟双白在他的眼里更有一种特别的诱惑,他很久很久都没有拥抱过翟双白了,虽然她有时冷若冰霜,虽然她总是喜怒不定,虽然她言语刻薄虽然她生了康小白是个十足的成熟女人,但是,她依旧充满了魅力,康如行爱她,从来没有停止过的爱。
他伸出手去,将在身边紧紧拥抱在怀里,她的身体在他怀里僵直的,但是康如行有信心将她温暖将她重新充满热忱。他抬起她的脸,找寻着她的嘴唇,她的身上带着小白的奶香味,还有一种翟双白特别的味道,淡淡的万金油味,都说万金油是提神醒脑的,可是每次康如行靠近翟双白闻到这种味道时,脑袋就会一阵阵发晕,不会思考了。
她的唇意外地仍是那么凉,她在康如行发烫并且激动的唇下显得更加冷静,甚至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任凭康如行在她的唇上辗转反侧,终于,得不到她回应的康如行松开了她,困惑地看着她:\“双白,你怎么了?\”
\“你逾越了叔嫂之间的鸿沟,如果狗仔队拍到登在小报上你说该会写的多精彩?\”
\“双白!\”他无可奈何恼火地喊:\“你为什么要把你和每个人之间的关系都弄成这样?韩以湄是,现在我也是吗,你也要远远把我推开吗?\”
\“人和人之间要保持距离,我们是,你和韩以湄也是。\”
他愣了一下:\“韩以湄,怎么了?我和她没什么。\”
\“我知道你们没什么,我指的不是那个,我是说如果有一天韩以湄知道她的朴元的死和你父亲有关系,你猜会怎么样?\”
康如行震惊了,原来在身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他就知道瞒不住翟双白的,她神通广大,黑道白道的人都认识,康如行能查得到的,她怎么可能查不到?
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而且后面的事情他也不清楚,因为他后来没有查下去,所以他宁可相信他父亲和朴元的死无关。
\“双白,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了,甚至比你知道的更多。\”翟双白看着他,她唇角有抹苦涩的笑容:\“你猜结果如何?\”
\“双白。\”他突然胆怯了,虽然他相信他的父亲,但是他仍然胆怯,他不敢想象如果朴元真是死于他父亲的手,他和翟双白之间真的无法再继续了。
他选择了逃避,匆匆地转身走出了翟双白的房间。
他管自己这种行为叫做落荒而逃,他逃进了自己的房间里,桑冬冬还没睡,正在抽烟,整个房间烟雾缭绕,都看不清桑冬冬的脸。
桑冬冬却能在烟雾中准确地辨认出康如行,他喝酒了,而且心绪不宁,甚至心情很差,因为他走到桑冬冬的身边向她伸出一只手。
桑冬冬有些错愕:\“干嘛?\”
\“给我一支烟。\”康如行居然问她要烟抽,他从不吸烟。
桑冬冬递给他一支,并且为他点燃,然后他坐在沙发上和她一起吞云吐雾。
这个夜晚真有意思,先是喝韩以湄一起喝酒,现在又和桑冬冬一起吸烟。
康如行第一次吸烟没咳嗽,他吸了一支又要了第二支,他笑着对桑冬冬说:\“都说吸烟能够解忧。\”
\“是吗,我还不知道有这种说法,可是为什么我天天吸还有那么多烦心事呢?\”
\“你烦什么?\”
\“我烦一些你烦的,还有一些你不烦的,你呢?\”
康如行想了想:\“我烦一切需要烦的。\”他们一起笑了起来,难得这么和谐,桑冬冬感慨地说:\“希望你在翟双白那里多受挫,这样你可以回到结发妻子这里来找温情。\”
本来,康如行宁愿这个夜晚就在烟雾中度过,可是桑冬冬偏偏要提起他不愉快的源头,她既然都提起了,康如行也不得不问:\“朴元的事情是不是你跟翟双白说的?\”
\“你觉得翟双白会听我说一句话吗?\”
说的也是,他熄灭了抽到了一半的第二支香烟,走到洗手间里去刷牙,他还是觉得香烟有种臭味。
桑冬冬跟着他到洗手间门口,她依着门问他:\“怎么,翟双白已经知道了?我说嘛,怎么有翟双白不知道的事情?很有可能她一早就知道了,说不定还在你的前面知道的。\”
康如行停下了刷牙的动作:\“不可能。\”
\“不可能?你太不了解翟双白了,她这个人是个复仇型的人,她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所有人都知道,偏偏你不知道,你总是维护她是因为你不敢面对真正的她。今天是韩以湄的事务所开张吧,被翟双白弄的很惨?\”她微微笑着:\“她怎么会是翟双白的对手?她真是一个笨女人,想和别人斗,也得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