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以湄的律师事务所开张了,康如行特地挤了个时间过去祝贺,他让吴助理包了一个大红包,前几天找金店做了一个金帆船,寓意一帆风顺。
韩以湄在她的事务所里搞了个冷餐会,她穿着洋红色的套装,胸前别了一朵粉色的康乃馨,看起来容光焕发,在人群里穿梭。
看到康如行,她非常高兴地从人群里挤出来迎接:“嗨,如行,这么忙都来了我真高兴!”
小吴送上金帆船和红包,韩以湄很喜欢金帆船,她惊呼:“哎呀,好漂亮,我要锁进保险柜里,太贵重了!”
她邀请康如行到里面去用点点心:“中午随便吃点,晚上皇中皇你一定要来。”
康如行说:“我一定来。”他看了看里面:“现在我就不进去凑热闹了,一会还有个会。你这里人气很高啊!”
韩以湄笑着说:“还行吧,都是以前积攒的人情,说实话在律师这个圈子里我还是有很多朋友的,不是有些人说让我做不下去就做不下去的。”
“以湄。”康如行知道她说的是谁,他有些难过,韩以湄律师事务所开张的事情他前几天找了个空闲跟翟双白说了,当时翟双白正在喂康小白吃花牛苹果,康如行说完她动都没动一下,仿佛没听见。
康如行知道她听见了,又补充了一句:“我特别不希望看到你们俩闹成这样,双白,你如果能去,你和韩以湄的关系一定能得到缓和。”
翟双白还是没说话,她既然不说话就是没有否定,也就有去的可能性。
康如行对韩以湄说:“双白如果来了,或者差人送礼物来,以湄我希望你能笑纳。”
韩以湄看着他:“那可真不幸。”
她一直送他到电梯门口,康如行说:“你忙,不用送了,回去吧!”电梯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两个人抬着一个大桶,康如行让过他们走进了电梯里,韩以湄笑着跟他挥挥手,转身往她的事务所走去,电梯门还没合上,突然听到了韩以湄的尖叫声。
康如行急忙扒开电梯门往外面看过去,只见韩以湄浑身是水站在走廊里,从头到脚都滴着水,刚才那两个抬着桶的男人快速地从后楼梯跑掉了。
“韩以湄,你怎么样?”康如行从电梯里跑出来,韩以湄身上的水好像还不是自来水,还带着一股臭味,她抖着身上的水珠歇斯底里地狂叫和大哭。
康如行脱下西服外套将韩以湄包起来,扶着她往里面走,她踩到了地上的一个什么东西,康如行弯腰捡起来,是一封信裹在塑料袋里,应该是刚才放在水桶里跟着那些脏水一起倒出来的。
韩以湄进了洗手间清理,满屋子来道贺的人她的助理只好一个一个地送走,康如行听到她在洗手间里大哭,她毕竟不是翟双白,遇到这种事情只能失控大哭。
她哭了很久走出来看到康如行还在,眼睛还是红肿的,不好意思地跟他笑笑:“让你见笑了。”她看到桌上的刚才康如行捡起来的那封信,走过去拆开,她一目十行看得很快,看完了脸色很难看,往桌上一扔。
康如行拿过来一看,他一眼就看出是翟双白的字迹,写的很大,寥寥数语:\“我的好姐妹,康如行送来了帆船,我送来了水,没有水怎能载舟?\”
看来翟双白完全不掩饰,她等于向韩以湄宣战,翟双白比康如行想象的要记仇,要偏激。要不是亲眼所见,可溶性简直无法相信这是在身边做出来的事情,那时的她对韩以湄可以说是掏心窝子的好,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们之间已经无法调和了,可溶性握着那张纸深深地无奈,他抬起头看韩以湄:\“你可要紧,要不要去医院看一看?\”
\“不用,我没有那么娇气,被水浇一下就得去医院,如行,我知道不关你事,不过麻烦你帮我带句话,她如果放招过来,我不在乎,等着她。\”
\“以湄,\”康如行喊了韩以湄的名字但没有继续说下去,其实说什么都没用了。
康如行赶到公司开会的时候,翟双白坐在首席,气场非常强大,今天讨论的居然是内岛的那块地。
那是桑冬冬刚怀孕时桑老太太跟他拿这块地作为谈判的条件,康如行一直没有签字,地的合约还在他房间的书桌上,最近发生了太多事他都忘记了。康如行不知道在身边怎么知道他和桑老太太的交易的,康如行一直在犹豫,当时说桑冬冬顺利把孩子生下来了,那块地幻彩集团就出百分之五十的金额但是内岛全部是属于慷慨的,当作孩子的礼物。可是现在孩子已经没了,康如行就更没有说服自己签字的理由。
当然康如行不能在会上说的那么明白,他只能说:\“当时我和桑老太太谈的条件现在已经不存在了,所以内岛的合约不能签,要重新拟。\”
\“你把合约拿来给我看,如果合约没有其他条件说明无效,你仍然可以签。\”
康如行不吱声,翟双白知道他正人君子的特性又发作了,那时他不签是不想让桑老太太认为他是为了内岛接受桑冬冬的孩子,现在先觉条件已经没有了,他更加不会签了。
\“别忘了,你签字并不代表你自己,是代表慷慨,所以你无权自己做主,现在我是大股东,我有权决定任何事,明天开会时把合约拿过来,我看过以后再决定签或不签。\”
会议结束了,康如行在人都走了以后喊住了翟双白,翟双白回过头:\“怎么有事吗?\”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翟双白想了想:\“你指什么?韩以湄的事情?公司里不说私事。\”她转身要走,康如行拉住她:\“双白,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康如行,你不要管闲事好不好?\”
\“为什么要和韩以湄弄成这样?\”
\“不要管别人的闲事。\”
\“对你来说,我也是别人吗?\”他的眼睛宛若夜里的烛光,仿佛夜风一吹动就会熄灭,因为他忧愁,他惶恐,他担心着翟双白,曾经翟双白液最爱康如行的眼睛,因为那里面包容了太多的爱。
可是,现在,翟双白觉得他管的太多,太妇人之仁,她挣开他的手:\“曾经,我和韩以湄算不算亲密无间,算不算血肉相连?可是现在呢,我们兵戎相见,很可能有一天我们互相残杀。曾经,我和你是不是想生生世世都在一起永不分离?可是现在呢,你是桑冬冬的丈夫我是康如桐的寡妇,一切都在改变,不停地改变。\”
\“不,翟双白,我不会变。\”他声音低沉坚韧不拔,他以为翟双白会感动,可是她没有,她只是冷冷地笑着:\“不要言之过早,有一天我们也会站在对立面上,当我们手里都握着刀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先往谁的身体里扎去。\”
\“双白!\”她说的太残忍,她的眼里透着凶狠的光,翟双白让康如行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的她,虽然那时他并不认识她,但是通过她的描述他知道以前的翟双白就是现在的这个样子。
翟双白丢下他头也不回地往她的办公室里走去了,她的办公室搬到了康慨集团最高的一层,脚踩着无数人,她说这才是人生。
康如行无与伦比地难受,他不知道翟双白在拘留所里到底经历了什么,让她变成了这样。
韩以湄晚上的酒会,康如行还是参加了,他下午非常忙,他只好先给韩以湄打了个电话说会晚点来,韩以湄说,不要紧你能来就很好了,我们等你。
康如行不习惯摆谱,他不喜欢让别人等他。
他匆匆忙忙地走近酒店找到了韩以湄的那个厅,非常奇怪,里面没有几个人,康如行环顾了四周以为自己走错了准备去别处找一找,这时韩以湄在他的背后喊他:\“如行!\”
他回头,韩以湄穿着一件浅绿色的丝质长裙,向他走过来:\“你没有走错,就是这里。\”
康如行看看手表,已经快七点了,他有点纳闷,不等他发问韩以湄就说:\“没错,到现在一个客人都没来,除了你。\”
她身后站着的是她事务所里的员工,厅里面大概有数十个桌子,已经上了凉菜,热菜还没上,却没有人看起来很凄凉。
\“为什么还没来?记错时间了吗?\”
\“记错时间了会全部都记错了吗?\”韩以湄挤出一丝笑容,却笑的很难看:\“没想到,她不在这个圈子里这么多年还是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她一句话,所有的人都不敢来。\”
\“你是说双白?以湄,也许,\”
\“没有也许,我一个一个打电话过去问了,有的人干脆跟我说实话,他们说康慨集团的翟总他们得罪不起,如行,\”她扬起头看着他:\“如果给一只折翼的小鸟一双健全的翅膀,它会重新飞上天空,但是要是给一只老虎一双翅膀,它会怎样?\”
这个假设康如行不会回答,大堂经理走过来轻声问韩以湄:\“韩小姐,热菜上不上?\”
\“上,然后打开大门请所有的流浪汉进来吃一顿!\”
大堂经理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站着不动,韩以湄说:\“你以为我在开玩笑?我是说真的,上菜!\”
她以为她潇洒了一次,豪迈了一次,谁知大堂经理却说:\“韩小姐,就算您愿意请,我们酒店是不招待衣衫不整的人的。\”
\“你看。\”韩以湄对着康如行笑起来:\“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叫,没钱的人就没有社会地位,连吃白食都无法享受。\”她对大堂经理说:\“打包,只上一桌其他的都打包,我拿出去请流浪汉吃,行不行?\”她走到门口去张罗,又转过头问康如行:\“刚才的问题有答案了吗?\”
\“没有。\”确实没有,他想象不出一头有了翅膀的猛兽会变成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