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如行发现一个有意思的事情,每次翟双白和别人发生争执的时候,他和桑冬冬都会在。正好桑冬冬推门进来,看到韩以湄站在客厅里,本来她是要上楼去洗个澡的,见此情景,她放下包,坐到了沙发里观战。
其实也没什么好吵的了,翟双白和韩以湄之间的恩怨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往大了说就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了,现在翟双白又将她赶得走投无路,怎么说韩以湄都斗不过翟双白的。
“你想怎样?”韩以湄声音有些哽咽,但是她努力装作坚强,可是连番的变故让她招架不住,要知道她来之前房东才来问她要房租,她刚攒好的准备还康如行的一笔钱只好先给了房东。她租的是全城最贵的一个写字楼,一个月的房租高达十万以上,可是这两个月她连一笔单都没做成。
事务所里人心涣散,都在偷偷地找工作,有人在背后议论韩以湄,说她一辈子当小妹的命,根本不是翟双白的对手,还偏偏给自己找了这么大一个对手。
“我已经单立门户离你远远的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你进去坐二十一天的牢试试。”翟双白语调平稳,所有人和她吵架都吵不过她,不是语言的问题,是心态。翟双白的心态太好,她永远不疾不徐,所以百战百胜。
“你要了我最亲的人的三条命,只坐了21天牢算什么?”
“这就对了,韩以湄,别掰扯我们之间的恩怨了,根本掰扯不清。”
“你到底想怎样?”
“不怎样,跟我道歉,为了我坐牢的事情道歉,而且,关了律师事务所,这辈子不许做律师。”
“你!”韩以湄发着抖,气的浑身哆嗦,她头顶上正好是中央空调的出风口,将她的头顶吹的冰凉。“这个世界不是你的,不是你想要怎样就能怎样的。”
“那又如何呢?事实上就在往我要的地方发展着。”
桑冬冬算是看明白了,翟双白是个想要什么就必须要得到什么的人,她不允许任何人忤逆她,包括她最好的朋友,姐妹。
韩以湄根本斗不过翟双白,她又哭又闹也于事无补,翟双白相当冷静。,她还让吴姐给她泡了一杯茶,然后对韩以湄说:“你先哭着,我上楼带小白睡午觉。”
翟双白很潇洒地上楼,康如行已经不去劝解她们了,他只是拍拍韩以湄的肩膀:“如果有困难找我吧!”他只能这么说了,女人们的斗争让他非常疲惫,对于这样的翟双白,他说不上是如何感受。
桑冬冬发挥人道主义精神,她竟然将韩以湄送出了大门,一路上撑着她的太阳伞,不知道和韩以湄说了什么,回来的时候满面笑容。
她在楼梯口碰到翟双白,她笑着说:“二嫂你真狠,那么多年的姐妹你都下得了手。”
“她活的好好的,我有什么下不了手?”翟双白绕过她往楼下走,桑冬冬用她涂着漂亮指甲油的脚伸长了拦住她:“得饶人处且饶人,给别人留条活路不好吗?”
“真奇怪,你什么时候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翟双白看着她冷笑:“别做好人了,你演的不像。突然同情心爆发?那么,你拉她一把啊,我说了只要有我在,韩以湄就做不了律师,你如果那么有同情心,你给她介绍案子吧,我看她是敢接还是不敢接。”
她往楼下走,桑冬冬的声音在她的头顶上飘着:“我从来不吃激将法那一套。”
“随便你怎么想。”
翟双白找了一个新助理,姓屠,名字叫屠莎莎。大家私下里都叫她大屠杀,她真是人如其名。屠莎莎今年二十九岁,算起来比翟双白还大了一岁多,长得不但不漂亮,而且很凶,眼睛虽然很大,却一点都不美,瞪起人来很吓人。她是翟双白以前的一个同事,在翟双白的事务所里做过,后来翟双白的事务所关门以后她就离开了。翟双白最失意的时候,她跑的无影无踪,这个人名声很差,当时翟双白选她的时候康如行还劝过她,可是翟双白怎么说,她说:“我就是看中她的无情。”
这么一来,康如行无言以对,翟双白变化的太厉害,像改头换面变成另外一个人一样。
韩以湄又是一连好一阵子没有了消息,康如行的內岛的那块地的合约被翟双白要去仔细研究了一番,然后她决定签合约。
康如行表示了反对,他说:“这个合约的先决条件已经不存在了,我们没有道理签这个合约。”
“合约上没有限制期限也没有条件说明,任何时候都有权力签这个合约。”翟双白拿出笔在上面飞快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扔给康如行:“我已经确认了,你必须签,如果开股东会,我的股份比你多,到时候投票起来你仍然赢不了。”
康如行拿着笔和合约看着翟双白,她还是那么美,当然也还是那么瘦。他记得桑老太太曾经调侃她面无四两肉,坐月子和当了妈妈都没让她胖一分,真的是心里算计地太多吗?翟双白前几天去理了发,她又把头发剪成很短的那种,戴着链条状的钻石耳环,显得十分干练,那二十一天的牢狱生活仿佛是她人生里的分水岭,从此和以前的自己说再见了。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即便迎着康如行的目光也毫不畏惧,她的眼神里看不出以前他们曾经那样的爱过,陌生感,和悲哀的感觉在康如行的心里升起。
签了这个合约,对康慨只有好处,但是让桑老太太无缘无故拿出这么多钱来好像有点说不过去,他想了想没有签下自己的名字。
翟双白狠狠地手里的杯子顿在办公桌上:“康如行,你真是一成不变,妇人之仁!”
她还是他的助理的时候,她就这样说过,但现在的口气和那时已经不一样了。
那时翟双白全心全意地辅佐他,短短两年时间,他没有坐上康慨最高的那个位子,反而变成了翟双白,虽然她还没有任命主席,但是集团里人人都把翟双白视作集团主席了。
翟双白召开了集团会议,屠莎莎发给每个人一张纸条:“现在开始投票。”
关于内岛的那块地,董事会的股东几乎都是一边倒,他们利字当头,其他什么也不管,投票的结果不出意外,除了康如行所有人都同意签约。
康如行也不觉得意外,他了解股东会这一些人,谁会讲道义,有利益就行。
翟双白赢的一点悬念都没有,在会上她就让屠莎莎着手关于慷慨和幻彩签约的事情了。
幻彩目前虽然董事长仍是桑老太太,但是很多具体的事情都是桑冬冬做主,翟双白发了个函给桑冬冬,通知她下周一在康慨的会议室签约。
随即,屠莎莎给桑冬冬送过去邀请函,屠莎莎回来回复翟双白:“桑冬冬说她可以来慷慨看望老公,但是不会签约,因为这等于是赠予合约,对幻彩很不公平,她不肯签。”
“到时候就不是她能做主的了,只要她来,我就能让她签约。”
翟双白信心满满,屠莎莎又说:“我刚才在幻彩好像看到韩以湄了。”
“韩以湄,她在那里干什么?”
“我不确定是不是她,也许是也许不是,只是背影有点像。”
翟双白抬起头来看她:“如果我是你,确定不了的事情不会向领导汇报,或者会追上去确认在汇报。”
屠莎莎低着头接受翟双白的训斥,但是翟双白显然有些心神不宁,她坐到窗边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
这么高,如果跳下去是什么滋味?她突然问屠莎莎,把她吓了一跳,屠莎莎不敢回答她的问题,急忙走出了翟双白的办公室。
周一很快就到了,翟双白势在必得,她今天特地穿了一件火红色的短袖套装,配上水晶耳环,很耀眼很明媚。她在走廊里碰到康如行,对他笑了笑:“晚上公司开庆功宴,在醉仲秋,我已经通知了醉仲秋今晚不接待其他的客人。”
“我不知道有什么好庆贺的。”康如行说。
对于康如行的状态,翟双白非常不满意,她皱紧了眉头:“康如行,最好别做我的敌人,你知道没什么好处。”
康如行什么都没说,他擦过她的身边,走到会议室里去了。
没什么比一次次心灰意冷的擦肩而过更加令他难过的了,难过到现在已经麻木掉。
桑冬冬姗姗来迟,她只带着一个助理,显得势单力薄,翟双白走过去和她握手,贴着她的耳朵说:“怎么就两个人?”
桑冬冬哈哈大笑:“又不是打群架,要那么多人干什么呢?”
她在会议桌一端坐下,屠莎莎把合约推过去,桑冬冬看了一眼:“不用看了,当时拟这个合约的时候我在场,不过二嫂,我想告诉你,这个合约已经失效了。”
翟双白笑了:“你是法盲我不怪你,这个合约没有期限,不会失效。”
“既然涉及到专业知识,那么就请专业人士跟你谈吧!”桑冬冬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专业人士,在哪里?”
“等一等,不着急。”她抱着胳膊坐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当然不着急,在座的都有些着急,不知道是桑冬冬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合约放在会议桌的中间,只要她签了,不但内岛的地顺利拿到手,康慨也会省下好几千万,简直是天上掉下的馅饼,每个人都长着嘴等着它从天上掉下来,这么好的机会岂能放过。
“桑冬冬。”翟双白不打算等下去了:“你要是反悔了应该会知道后果,我们会控告你违约,你说呢,如行?”
桑冬冬微笑着,对她耸了耸肩:“你说的,我说的,都不算,法律说了算。”
“法律?在座的谁比我更懂法律?”
“不见得吧!”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一个人推开了会议室的门,袅袅婷婷地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