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双白又做噩梦了,她想不通一件事情的时候就会反反复复地想,然后就做恶梦了。
她不知道孔曹到底想干什么,她设想了无数恐怖的结局,他把韩以湄绑架了,或者指示他的人让他玩弄韩以湄后狠狠地将她抛弃了,翟双白梦到韩以湄痛哭着用小刀割断了自己的动脉。鲜红鲜红的血溅地到处都是。
翟双白大叫一声就醒过来,康如桐拧亮灯,不耐烦地看着翟双白:“你又怎么了?”他用了个又字,翟双白就知道这段时间她应该是天天做噩梦,不过第二天早上她就会忘掉。
“我梦到韩以湄自杀了。”
康如桐撇了撇嘴,继续躺下来睡觉,翟双白急需有个人跟她聊一聊,哪怕是没心没肺的康如桐也行。
她抓着他的胳膊把他摇醒:“你帮我,你帮我吧!”
“求我。”他瞪着她。
“我求你。”
“真没劲。”他咂咂嘴:“翟双白的傲骨哪里去了?你越来越没原则了,你到底在怕什么怕成这样?”
“我怕韩以湄受到伤害。”
“那你直接跟她说就是了。”
“她不信我。”翟双白的眼神黯淡无光,当她意识到这一点时,她彻底失去了信心,韩以湄从来没有不相信她,从现在开始,她已经完全不信任翟双白了。
“谈恋爱而已,韩以湄顶多被孔曹给抛弃,有什么大不了?”
他说的轻巧,翟双白狠狠地捏他,把他捏的从床上跳起来:“好疼!”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把视频发给她的?你的办公室里怎么会有摄像头?还有孔曹明明是你找来的,是不是你在搞鬼?”
他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翟双白,你真是疯了,逮着谁都一通乱咬,不过我无所谓,你说是我就是我吧,不过动机呢?任何人做任何事情都应该有动机的吧!”
“像你这种人怎么用正常人的标准来衡量你?”
他们两个之间,不是他找她吵,就是她找他吵。
韩以湄在他们的隔壁,虽然听不清他们在吵些什么,却听到他们吵了一整夜。
翟双白吵完了,借故跑到韩以湄的房间来跟她哭诉,她钻进韩以湄的被子里,也只有这样,她才有勇气像以前那样紧紧挨着韩以湄。
“康如桐就是一个混蛋,从今天起我就到你的房间来睡吧!”
韩以湄听了只是说:“康如桐不是一到十点他的追魂夺命电话就来了吗,怎么过来睡?”
“管他的什么追魂夺命!”
韩以湄许久不说话,就在翟双白已经昏昏欲睡的时候,她突然说:“老白,其实我觉得你真的很幸福了,康如行这么爱你,而康如桐也这么爱你。”
“谁说康如桐在爱我?”
“他爱着你你感觉不到吗?连我都看得出来,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叹了口气:“老白,你不要再霸占着康如行的爱了吧,把他分一点给别人,你拥有的已经够多了。”
翟双白从韩以湄的肩上抬起头来,她看着韩以湄,有种不熟悉的东西在她们之间慢慢升起,变成了一条看不见的大河,滚滚波涛,怎么都跨不过去了。
“以湄,你说我霸占着康如行的爱,分一点给谁?”她问。
韩以湄不说话,翟双白继续说:“让我分一点给桑冬冬吗?爱是可以分的吗?我就是全部给她,她承受得起吗?”
“你已经有康如桐了,不能身边有着一个,还惦记着另一个。”
从韩以湄嘴里说出这样的话来,真的是伤了翟双白的心了,她说她霸占康如行的爱,她和康如行之间的不得已难道韩以湄不知道吗,不了解吗?她陪着她掉过多少眼泪,怎么现在变成了霸占了?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的以湄不是她的以湄了!
“以湄,我现在所拥有的都不是我想要的,我是迫不得已的!”
“迫不得已就别要啊!既然已经有了,该放手的就应该放手!”
“你到底听到了什么?”翟双白的声音也不禁地冷冽起来。
“我没听到什么,我却看到了,看到你在花房里和康如行抱在一起。康如桐在房间里直跳脚,你却在别处和康如行卿卿我我。当康如行为你心力交瘁时,你又将他推开。老白,你别这样了,在感情上能不能纯粹一点,能不能不要再耍你的聪明了?”
原来韩以湄就这么看她 !翟双白在耍手段,对康如行也好,对康如桐也好,她都是在耍手段!
翟双白倒吸一口凉气,她在韩以湄的床上躺不下去了,她从床上下去,拉开房门走出去。
她的心一片冰凉。
她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但求她心里最亲的人理解她,但是很显然,韩以湄已经不算了。
这是个周末的早晨,翟双白一夜未眠,她在窗口看到韩以湄穿着T恤牛仔裤还背着一个大背包跟在孔曹的身边往外走。
她急忙在窗口喊她:“以湄!等一下!”
她从房间里急匆匆地跑到楼下去,喘息着扶着门廊的柱子站稳了:“你去哪里?”
“二少奶奶,我攒了两个休息日,想带以湄去灵山摘荔枝,我以前答应过她的!”
“不许去。”翟双白直截了当地说。
韩以湄拉着孔曹的手,不搭翟双白的话要往前面走去。
翟双白拦在他们前面:“不许去!”
“我没有人权吗?我没有自由吗?我出去转一转也不行吗?”
“你有自由,但是以湄,你不能跟他出去!”
“老白,你看清了,他不是豺狼虎豹,他是我的男朋友,我信任他,我可以跟他去任何一个地方!”
“韩以湄!”翟双白不知如何让她相信她,她像是一直和孔曹争宠一样,她拼命摸黑孔曹,却让他的形象在韩以湄的心里越来越伟岸起来。
她从来没有这么被动过,这么失败过。
她阻止不了韩以湄了,眼看她和孔曹越走越远,她脑子里能想到的只能是装肚子痛了。
她捧着肚子大声呻吟,韩以湄站住了,回过头来狐疑地看着她,虽然她站住了,却没有往翟双白的方向走过来,她只是问:“你是真的肚子痛还是假的?”
“真的,真的!”
她装的那么逼真,连汗都顺着额头往下滴,韩以湄不得不相信了,她往翟双白这里走:“老白,你真的肚子痛?你要是骗我,我以后不会再相信你了!”
她走到翟双白的身边来,扶住她的胳膊:“去医院还是扶你回房间躺一躺?”
“回房间吧!”
她扶着翟双白往宅里走去,翟双白步履稳健,韩以湄突然放开手,冷冷地对翟双白说:“你就是把我当傻瓜,你根本就不肚子疼!”
“傻的是你,孔曹空有和朴元相像的脸,其他的有什么能吸引你?”翟双白看了看站在一边的孔曹,对他说:“你爱韩以湄?你没有被任何人所指使?那我告诉你一个事实,韩以湄有一个爱人,她很爱很爱的男人,她甚至为他怀孕差点生下了那个孩子,不过那个男人死了。你长的和那个男人很像,韩以湄只是把你当做了他,她根本不爱你,你只是一个替身!”
“翟双白!”韩以湄冲她大叫,她忍无可忍,在她眼里翟双白已经丧心病狂了,她为了控制住她,为了阻止她不和翟双白不喜欢的人在一起无所不用其极。
“以湄,你看他站的四平八稳,如果他真的爱你,怎么会无动于衷。一个男人如果爱你爱的死去活来,当有人告诉他你只是把他当做了替身,他还会这样淡定吗?”
“翟双白!你太不可理喻了!我以为你会改变,谁知道你一成不变!你以为你能控制住所有吗?世界上的事总有你控制不了的,你现在变得比以前的贪欲更多,以前你只是要权利,要地位,要金钱,而你现在还要人心,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她松开了扶着翟双白的手,她的声音冰冷的像被冬天的寒风吹过一样:“翟双白,你再阻止我,除非你把我绑起来,不然只要让我找到空隙我就会离开康家再也不离开!”
她把手插进孔曹的臂弯里毅然决然地离开了。
翟双白已经不觉得痛了,因为都麻木了。
她看着韩以湄的身影,直到看不见了,才转过身,康如行站在她的身后。
她自嘲地向他笑:“很失败对不对?没想到我的以湄这样看我?”她慢慢地向门廊走过去。
看到了刚才的一幕,康如行不禁想起了那个时候韩以湄躺在病床上的样子,他想不到有一天看到她们两个人为了一个不相干的男人互相指责。
“双白!”他喊住她,翟双白转过身看着他。
“会好的,一切会好的!韩以湄会理解你的!”
翟双白对他微笑,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不理解她,但是康如行不会。她现在最爱最爱的两个人,韩以湄和康如行,将来还会有第三个,只是不知道何时能正大光明地像她的宝宝介绍康如行。
是人生对翟双白残忍,还是她以前的基础打得太不好,所以现在她的这栋高楼造歪了也怪不得别人?
她的人生就是一个漫长而又高难度的解谜游戏,一个又一个的谜题在等着她解开。
韩以湄的父母出事之后,翟双白为他打官司的那个黑社会老大就找不到了踪迹,韩以湄的父母被谁害死的,朴元又是被谁害死的,孔曹身后的指使人到底是谁?
这么复杂,这么深奥,就她一艘小小的帆船在漆黑波涛的大海里乘风破浪,没人帮她,她也不敢让谁来帮她,一个浪头打过来随时就能将她打翻。
她好累,她想停泊,却又不能停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