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节
“你的弦快要绷断了!”当康如桐睡醒一觉起来触碰到翟双白清醒的眸子时,他对她这么说:“你真是操尽了天底下所有的心,我看你会死于心力交瘁。”
“随便怎么死,只要他活着。”她喃喃的。
一夜过去,她在康如行的房间门口堵住正准备出门的桑冬冬,她穿着一件藕粉色的连衣裙,风姿绰约。
“二嫂?”她笑着跟翟双白打招呼,翟双白可笑不出来,她问桑冬冬:“你不是在医院吗,现在只是回来换件衣服去医院还是昨晚就回来舒舒服服睡了一觉?”
“跟你有什么关系?”周围没人,桑冬冬不必和她演,收起笑容:“翟双白,你管的宽了点,要知道康如行是我的老公。你想从我的嘴里知道他的情况,不如你求我?”
“你猜我会不会求你?”
“随你。”她把长带子的背包搭在肩上就往楼下走,翟双白知道不必再问她,桑冬冬正好以此来折磨她,问她也不会告诉她。
求人不如求己,她赶到医院去,康如行已经做完了手术,他的左下腹长了一个肿瘤,已经被取出来,现在在做切片化验,还在等化验结果出来。
吴助理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眼睛通红,看到翟双白急忙迎上去:“翟小姐。”他始终改不了口,二少奶奶叫起来总觉得别扭。“这么早?”
“他情况怎么样了?”
“康总在无菌病房,不能进去。化验结果下午才能出来,翟小姐你大着肚子先回去休息吧!”
“不用。”她艰难地在椅上坐下来,她环顾四周,只有他们两个人。康如行生病的事情隐瞒的很好,所有的媒体都不知道。
“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里?”翟双白问。
“康太太,”他指的是桑冬冬:“昨天晚上没一会就走了,康总还没从手术室里出来的时候。”
“不要让其他的人知道,在化验结果出来之前,包括康如莫和他的叔叔伯伯。”
吴助理应了一声:“我懂的。”他回头瞥了一眼坐在他身边的翟双白:“翟小姐,你冷吗?”他发现她的腿在微微发抖,手指也是,话刚出口,就觉得自己问的很蠢。外面艳阳高照,正是盛夏,怎么会冷?
她是在紧张,在诺大个康慨集团,真正关心康如行的大概也只有翟双白了吧,吴助理安慰地拍拍翟双白的肩膀:“翟小姐,康总一定会吉人天相的。”
翟双白挤出一个笑容,吴助理突然想起了什么:“翟小姐,你吃过早饭了吗?”
翟双白忘掉了,她早上起来就匆忙从家里跑出来,连康如桐和韩以湄的招呼都没打。
“我去给你买点。”吴助理站起身:“翟小姐,你先坐一会。”
吴助理走了,只剩下了一个人,她走到门口踮起脚尖想在门上的玻璃窗里看看康如行,可玻璃窗上也挂着窗帘,她什么都看不到。
等待的过程是煎熬的,吴助理买来了牛奶和生煎包,让翟双白凑合着吃一点。
她吃了两口就实在吃不下去了,吴助理担忧地说:“翟小姐,你得撑下去啊,你再倒下了,康总真的没人管了。”
他们从早上一直等到下午三点,医生才从办公室里出来:“康太太呢?”他在找桑冬冬的踪迹,他打量着翟双白:“您是?”
“我是他的二嫂。”
医生点点头:“能联系到康太太吗,我要把康先生的化验结果告诉她。”
“跟我说一样。”
“对不起,康太太跟我打过招呼,康先生的情况一定要先向她汇报。”
“她现在不在,你跟我说一样。”
“怎么能一样呢?”医生执拗地很:“您不属于直系亲属。”
又是直系,有多直才算直系?翟双白说:“那你现在找得到她的人吗?她如果不在这个城市怎么办,如果出国了怎么办,就一直等她吗?”翟双白的语气很凌厉,医生沉吟了一下:“那请您跟我来。”
他把她带到了办公室,给她倒了一杯茶,翟双白不去接茶,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医生:“你可以说了。”
医生身后的灯箱上放了很多CT片,一大片一大片的黑白色,人的骨头的形状,大的小的长的扁的,各种样子的都有。
翟双白很紧张,医生却不紧不慢,还给自己也泡了一杯茶,将茶叶的浮沫漂去,才坐在椅子上打开了康如行的报告。
“您贵姓?或者我也称呼您康太太?”
“随便,快点说吧,康如行怎么样了?”
“我们在康总的左下腹部发现了一个肿瘤,昨天晚上将它取了出来,直径5厘米,这个大小已经很惊人了。”他看着翟双白,翟双白也在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我们给康总的肿瘤做了个病理切片检查,现在结果出来了。”他又停下来了,看来不只是律师爱卖关子,医生也爱卖关子。
翟双白等不及他慢慢说,她站起身走过去拿过康如行的报告,快速地翻看着,但是全都是一些医学术语,翟双白没有看懂,她直截了当地问医生:“到底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
医生大概没见过这样没有耐心的贵妇,他还打算慢慢跟翟双白解释,被她这样一弄,他只得慌乱地回答她:“检查的过程很繁琐,我要跟家属一点一点解释。”
“我不要听过程,你只要告诉我他怎么样了?”翟双白抬高了声音,他根本不打算告诉她,他在戏弄她,他一定是受了桑冬冬的指使在这里拖延时间。
吴助理在外面听到了房间里传来的声音,急忙开门进来:“翟小姐,怎么了?”
翟双白没试过这样没有耐心,她扶着桌子的边缘:“你现在可以说了吗?”
“说什么?就是说,也不能跟你说啊!”桑冬冬从门外走进来,她又换了一件衣服,湖蓝色的荷叶边的大领口真丝衬衫下面穿了条牛仔裤,耀眼的像朵被涂上了蓝油漆的云朵。
康如行在病床上躺着,她倒有心情衣服换个不停。
桑冬冬走到他们身边对医生说:“不要搞错了,她虽然也是康太太,但是此康太太非彼康太太,我不是说结果出来了第一个告诉我的么?”
“康太太,可是这位比较急切,一个劲地逼我说。”
“你这么急吗?”桑冬冬笑嘻嘻地看着翟双白:“要不要让医生先告诉你呢?”她优哉游哉地在沙发上坐下,做好了翟双白不出去医生就不说的样子,翟双白只好走了出去。
她盯着那扇门,终于等到门打开了,桑冬冬从里面走出来,一边走一边和医生说着什么,最后一句翟双白听见了:“乱七八糟的人不要让她进病房里去,康先生要休息!”
桑冬冬瞟了翟双白一眼,连病房的门都没进,就往电梯口走了。
翟双白追上医生:“到底怎么样了?”
“康太太,是良性的。”
翟双白的心终于落到了肚子里去,像一颗大石头一样投进了深潭里,发出好响的声音。这个声音是那么悦耳,她抓着吴助理的手,紧紧抓着不放开。
直到医生走了,她才转过头来对吴助理说:“是良性的,我就知道是良性的!”
她说大话却也说的言不由衷,眼泪混着汗水划过脸颊,吴助理急忙递过纸巾:“翟小姐,这下您可以放心了!”
也许是因为太过紧张,连腿都有点麻,吴助理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翟小姐,我先送您回去吧,你的脸色不太好。现在康总的病房也不让进去,我在这里就可以了。”
翟双白再坐在这里就有些奇怪了,她点了点头,看了看康如行的病房门口:“辛苦你了。问一下医生他的治疗方案,什么时候能醒,能进食,都要问清楚了。”
他送翟双白到电梯口:“翟小姐,如果和康总结婚的是您该多好?”
翟双白笑了,笑得有点惨,她用纸巾擦擦汗:“我走了!”
虽然一眼都没见到,但是得到了这个答案,她也是欣慰的。
当她躺在韩以湄的床上时,浑身都虚脱了,韩以湄一个劲地埋怨她:“电话也不带,怎么找你都找不到,我去找康如桐,他什么都不说。”
“找他干什么。”翟双白虚弱无力。
“我去给你拿点吃的吧!”
韩以湄去楼下拿吃的,好半天才回来。等她托着托盘回来的时候,坐在床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怎么了?以湄?”
“我刚才看到桑冬冬了,她刚从医院回来,看起来好疲惫啊,老白,我真的觉得她挺可怜的。”
翟双白不知道韩以湄看到了什么,韩以湄又说:“她的眼睛都肿了,哭了好久的样子,而且昨晚一夜都没睡。”
“谁说她一夜都没睡?她昨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了,也许是去哪个夜店玩了通宵!”
“不会,康如行在医院,她怎么可能去玩?”韩以湄立刻辩驳,翟双白吃惊地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韩以湄开始为桑冬冬说话了,她今天受了一天的惊吓,打算好好跟韩以湄说一说,可是没想到桑冬冬的这个话题竟是韩以湄先提起来的。
不由的,翟双白的声音就严厉起来,她直起身子对韩以湄说:“她怎么不可能去玩?你有多了解她?她眼睛肿也许是睫毛膏过敏?也许是眼霜过敏?总之有千千万万的原因都不可能是她为了康如行哭!”
“老白!”韩以湄苦恼地咬着下嘴唇:“我没打算跟你吵架,我也不是很了解桑冬冬,但是我觉得她比你可怜,康如行爱你,但是不爱她。”
“因为不值得,这个世上不是谁得到的比较少就可怜。没有无缘无故的得不到,以湄,老天给我们同情心不是让我们同情恶狼同情毒蛇的,你要有分辨能力,你别忘了你被桑冬冬绑架了三天,她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寄给我,她不爱任何人,只爱她自己。”
不知道韩以湄听进去了没有,她只是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轻声问:“你还吃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