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如莫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他接到的电话里跟他说了什么,但是一定是个坏消息,翟双白碰上了他的眼神,心里暗暗一惊,那是一双暗藏杀机的眼睛,康如莫已经被逼到穷途了。
雪娜很害怕他,偷偷地躲着他,翟双白却陷入了沉思。
康如莫坐在吧台边大口喝着伏特加,度数很高,没几杯就会酩酊大醉,翟双白站在一边一动不动。
雪娜偷偷拉她的衣角,示意她跟她一起出去。她拉着她到门口:“大少喝醉了我们都要遭殃,在门口站着吧,别在里面碍眼到时候又要挨他的打。”
如果只是皮肉之痛那这个世界也就真的简单了,翟双白不知为何心中忐忑不安,她有直觉会发生大事,她恨她自己的直觉,因为一向都十分准。
接下来的几天,康如莫下了班就离开了公司,自己开车不知去了哪里,所有的助理秘书都没有让跟着,翟双白听雪娜说康如莫好几个晚上都没到她的公寓里来了。
“太好了,他很会折磨人的呢!”雪娜如释重负的样子,翟双白只觉得心口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
她必须要了解马上会发生什么,翟双白做大律师的时候,认识过三教九流的人,现在只要她愿意花钱还是能知道她想知道的东西。
她卖了一块手表换了厚厚的一个信封,当她将信封交给一个道上的人的手里时,他掂了掂手里的信封问:“翟小姐,怎么突然又要查康家大少爷了?他得罪你了吗?”
翟双白摇摇头:“你不是只管收钱不管委托人的动机吗?”
“我倒是不想管,但是你要查的是一般人得罪不起的人啊,不过。”他捏捏手里信封的厚度:“好吧!”
“多久?”
“怎么也要三天吧!”
“三天是这个厚度吗,至少要去掉一半吧!”翟双白似笑非笑,指指他手里的信封:“你们道上的价码我还是熟悉的。”
那人看了看她:“大律师就是不一样,讲价都比别人厉害,那好,明天告诉你结果。”
“今晚,我又不是让你查他的家谱,我只是想知道他最近可有什么大的动作。”
翟双白的一块名表,在这天晚上的午夜时分体现了它的价值。
翟双白半夜都没睡,睁着眼躺在床上等着电话响起,她不知道她为何会紧张,其实康如莫做什么应该和她无关,康家乱成什么样,她反倒可以浑水摸鱼。
她的电话响了,电话的那头那个人压低了声音说:“翟小姐,查到了,康大少昨晚见了枪会的人。”
“枪会是什么?”
“就是集中了一些非法持枪的枪手的一个组织,早些年主要靠枪来杀人,现在太没节操了,什么杀人方式都有,按人头收钱,而且收的很贵。”
他在那边喋喋不休,还埋怨杀手的钱好赚,翟双白打断他的话:“知道他见枪会的人具体要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买凶杀人了,难道去吃饭?”
“杀谁呢?”
“呵呵,翟小姐,你以为你的那些钱就那么值钱吗?”他把电话挂掉了,翟双白瞪着电话发呆。
她猜得不错,康如莫被逼到穷巷,现在孤注一掷了。
他要杀掉康如行。
那是他的亲弟弟,不过那又怎样?天王老子也不能拿走属于他的东西。
翟双白感到一阵阵发冷,她拉紧了被子。
她该怎么做,还是什么都不做?
她应该去找康老爷子吗,告诉他的儿子要杀掉他另一个儿子?你让他怎么办,把自己的大儿子送进监狱还是把他软禁起来?还是该告诉康如行,康如莫想要杀他?她没有真凭实据,而且让康老爷子知道她在偷偷查康如莫,对她只有危险,大户人家的家事,她还是别管的这样明显的好。
她辗转反侧了一整夜也没想出一个万全的办法。
刘秘书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憔悴,讥笑她:“翟小姐昨晚金算盘打得太久,还是康大少的马屁拍不好愁白了头?”
他不说她还没有察觉,她在客厅的落地镜前看了一眼自己,鬓角真的冒出了不少白发,她居然一夜白了头?
她觉得不可思议。
康如行下楼,匆匆在餐桌上拿了块面包就往外走,自从那天之后,康如行在翟双白的面前就很沉默,他生她的气也是应该的。
最好恨死她,不过他不知道他的危险已经渐渐向他逼近了吗?翟双白看着他的背影,半天也没回过神来。
今天的例会,康如莫仿佛变了一个人,对待任何人都和蔼可亲,特别是对康如行,他的反常更让翟双白心里不安。他做的太明显,康如莫是个笨蛋,他以为他就算杀掉了康如行,他父亲能把股份全部给他吗,能不怀疑他吗?
她想到了以前中国历代的皇帝继位之前都是充满了杀戮的,也许这就是权力的金钱的魔力,能让一个人变成一头牲畜。
“难道外面传言是真的?老二真的要分股份了,这都多少天不来开会了?”康如行的大伯康正成说。
“我都说是真的了,你到现在还不信?等着吧,下周一一定会宣布。”康正功说。
“为什么是下周一?”
“周五股市收盘,不会影响股市,你这个都不懂吗?”
他们说的有鼻子有眼,这些人的方寸已经大乱,这段时间都没有心思正儿八经开会,只要一开会就要说到这个。
康如行重重地拍了拍桌子:“刚才会开到哪儿了?继续!”
“如行,这次最大的受益人就是你啊,别装的这么清高,最后的赢家是你,你不着急知道结果吗?”
“那我想到时候,你们是不是也不会这样跟我说话了?”他挑起眉毛看他们。
他们闭了嘴,翟双白注意看了眼康如莫的表情,他的脸上没了嫉妒和愤怒,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沉。
翟双白算了算,今天是周二,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康如莫要动手了。
翟双白却不知道他会怎样动手。
她和康如行在走廊里碰到的时候,她很想跟他说,小心康如莫,但是这句话太抽象,而且这里耳目众多,她说的话指不定就会传到康如莫的耳朵里,到时候死的就是她。
她的命也很重要,因为韩以湄的命还在她的手里,她得活着。
她回到康如莫的办公室的时候,他的心情显得很好,还主动喊她:“翟小姐,晚上下班后有什么安排?”
“没有安排。”
“那很好,我们一起去喝酒。”
“好。”
他很殷勤,下班后在停车场内,还把车门打开了请翟双白先进去。她发现车内就他们俩个人,康如莫打开雪茄盒子,还请翟双白也抽一支,翟双白谢绝了:“大少,我不吸烟。”
“你不知道这种雪茄有多贵,抽一支这个世界上就少一支,就这么珍稀。”他哈哈地大笑。
翟双白冷静地看他笑完,康如莫笑得意兴阑珊:“哎,翟小姐,你真是一个人物,前段时间心情不好,对你凶了一点,你可千万别介意啊!你是一个人才,我得好好地用你才不会浪费。”
司机发动汽车,将他们带到一个酒店,他们在顶楼的窗边坐下,康如莫招手唤来侍者让翟双白点餐。
“尽管点,翟小姐,算是我给你赔罪。”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翟双白看着菜单,余光却见康如莫翘着二郎腿的脚不停地无意地点着地面。他在紧张,他在盘算什么?
翟双白点了龙虾,笑着对康如莫说:“特别想吃。”
“那太好了,好胃口才有好身体,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他却只点了芒果沙拉,看来他的胃口不佳,不过点了白兰地,他说:“白兰地配龙虾真是一绝,翟小姐也是好酒量,今晚我们好好喝一喝。”
翟双白笑着说:“大少真是让我受宠若惊,我还以为你是准备开除我呢!”
“翟小姐聪明过人,能帮到我我怎么会把你开除呢?”
“我倒没觉得这段时间我帮上大少什么忙了。”
“哈哈,翟小姐不必着急,有用的人迟早都会派上用场,只是时间的长短。”
白兰地送了上来,康如莫倒了一整杯给翟双白,又给自己倒满,然后向她端起酒杯:“翟小姐,前段日子真是对不起,我先干为敬,你随意。”他仰脖把一整杯都喝下。
“大少你客气了,你教我做事是应该的。”她也把杯子里的酒干掉,当她放下酒杯的时候,扭头往对面的大楼里看了一眼,她看到了谁?
对面大楼也是一个酒店,两栋楼其实是一栋楼,中间有个过道,所以间隔很近,能将对面的人看的清清楚楚。
康如行就坐在窗边,他的对面坐的是桑冬冬,两人正说着话,桑冬冬巧笑倩兮。
翟双白好像弄懂了康如莫把她带到这里来的用意,不外有两个。要么是他怀疑她查了他,今天是来试探她的,要么就是他打算今晚就杀了康如行,而翟双白是来帮他作证的,证明她今晚和康如莫在一起,因为翟双白算不上康如莫的心腹,而他又觉得老爷子信任她。
她迅速收回眼光,当作什么都没看见,泰然自若地放下酒杯:“大少这么不遗余力地教我,是不是打算重用我?”
“那当然,翟小姐比我的那些废物们要好用多了。”
“那这一杯我真要好好地敬你。”翟双白又一次举起杯子,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