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节 我看得见你
石三海棠2016-12-29 02:313,467

  第一百一十七节

  人只有在极度空虚或者极度痛苦的时候才需要药物的力量,她等着康如桐点燃那个能让她暂时忘记了烦恼的东西,但是他却没有起身,只是背对她说:“你不知道那是什么吗?”

  “知道。”

  “知道你还要用?”

  “那时我能用,现在也可以。”

  “现在我告诉你,不可以。”他把被子拉过了头顶,装作呼呼大睡。

  翟双白其实不是很明白他的用意,他是想让她清醒着痛苦呢还是不想让她在麻痹自己?

  解读别人的心思是伤脑筋的,翟双白就这么躺着,躺着。她想,康家这栋大宅子已经建了很久了,那时的隔音措施就做的那么好。

  她渴望得到一点康如行的动静,又不希望得到。

  这种左右不是的纠结,康如行也在体会着。

  举行婚礼的前几天,康如行的房间里被搬走了原来的床换进了这张新床,康如行没有抗拒,但是当工人准备搬走他的躺椅的时候,他脾气很差地将他们赶了出去。

  所以到现在他还有一个可以睡觉的地方,就是他妈妈的躺椅,盖着蓝花绒毯,看着星空,这就是康如行这几天展现给桑冬冬看到的样子。

  桑冬冬很淑女很有耐心地一个人在床上待了好几天,终于在这个晚上,她似乎听到了来自楼上的动静,立刻心情很好地对已经躺在躺椅上的康如行说:“你听,有对恩爱的鸟儿在楼上做窝呢!”

  康如行什么都听不到,他也不信桑冬冬有双异于常人的耳朵。桑冬冬这样的女人在名媛中比比皆是,美丽,高雅,善于表演,然而骨子里却自私狭隘甚至心灵扭曲。如果没有韩以湄的事情,康如行也许会善待她一点,但是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康如行已经没有了和她相处的兴趣,就连演戏给别人看,他都懒得那样做。

  桑冬冬说的话等于扔在了空气里,这几天都是这样。心理素质再高超的女人的忍耐都达到了顶点。她狠狠向他摔过去一个枕头:“我不想看到一个濒临死亡一般的脸色!”

  他轻轻松松躲过去,依旧看着天空。有星星,说明明天是个出太阳的日子。他记得翟双白曾经坐在他的身边问他:“为什么这么爱看夜空?”

  他也记得他怎样回答她:“那里可以展开我千万种联想。”

  “比如?”

  “比如我能看到我和我的爱人在缠绵的接吻。”他转身搂住她,吻住她的唇,长久的,不停歇不疲倦的。

  他叹了口气,夜空这么黑,其实他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他在躺椅上翻了个身,拉严了毯子。

  没有什么比被新婚丈夫忽视而感到更郁闷更挫败的事情了吧,桑冬冬像个泼妇从床上跳下来,光着脚站在康如行的面前,冷笑着对他说:“你在这里做苦行僧,不去想想你的双胞胎哥哥和你的翟双白也许在你的头顶上上演限制级?”

  他仍是不言不语,闭着眼睛,仿佛已经睡着了。

  桑冬冬将他身上的毯子掀掉,康如行睁开眼,看到的是一个气急败坏的女人,她蓬着卷发,穿着粉色的丝质睡衣,但是下摆却被压出了褶皱。这样的桑冬冬和人前的光鲜亮丽而且知书达理的样子相差甚远,康如行从她的手上夺回毯子:“这就是你真正的样子?”

  “终于听到你说话了,真是不容易,还以为你把自己毒哑了。”桑冬冬刻薄起来也真是有那种想把她一巴掌扇死的潜质,她这么说康如行反而笑了。

  不过,他笑了一下后,就将毯子重新盖在身上,不再理她。

  是谁说过,世上多了一对不相爱的夫妻,就多了两个不眠之人,那算起来这个家里一共有四个不眠之人。

  不眠的人通常起的很早。

  初春的早晨依然春寒料峭,康如行在清冷的花园里闲逛,越冷就越精神,他想起那时翟双白总是喜欢大冬天穿着及膝的连衣裙,她说只有痛楚才能感觉是在活着。

  那痛楚太多了会怎么样呢?

  他逛着,看到了一只灰色的小鸟,长着长长的尾巴,站在草坪上喝露水。康如行慢慢靠近它,却被它发觉惊慌失措地飞起来,康如行很懊恼,他不想捉它,只是太寂寞了,想找个人,或者是只鸟陪他待一会。

  他追随着那只鸟一直走,直到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那样悠长的叹息,哀叹着说:“以湄,你看,海鸥。”

  韩以湄轻笑起来:“你是不是傻掉了老白?那哪里是海鸥?内陆城市会有海鸥吗?”

  “它长的很像海鸥,而且谁说内陆城市就不能有海鸥?也许它只是一个过客,迁徙的途中觉得这里不错,留下来不走了。”

  “再觉得不错,一只南方的鸟儿能待在北方吗?就像一只海豹觉得东北不错,留下来常住?”

  透过花坛中间那棵大树的枝叶,康如行终于看到了翟双白。她久违了那张脸,苍白的,瘦削的,却也让他的心脏跟着闷闷地疼痛得跳着的一张脸。

  脸和脸就是那么不同,看到她,只有克制不住的思念,越见越思念。

  翟双白转过身,他看不到翟双白的脸了,他却听到她这样说:“为何不可?如果有值得它停留的另一只海豹,东北就东北,哈尔滨也可以。”

  “老白,我觉得你太不快乐了,你应该找到让你快乐的生活方式。”

  “我快乐过,虽然时间很短,但是我真地快乐过,那种感觉一生都不会忘怀,所以留着那种感觉就行了,不需要真的再去经历一番。”

  “有多快乐,比和朴元在一起的感觉还要快乐?”

  他屏住了呼吸,他想知道翟双白怎样回答,尽管他知道就算他窥探到了她心底,除了让他更痛,其他的无济于事,但,他就是想知道。

  翟双白仰着头,看着那只灰色的小鸟飞上高空,在天空中画了个半圆,就消失不见了。“我爱朴元,悠悠的,细细的,暖暖的。但是我爱上了康如行,那是撕扯的,疼痛的。”

  “老白,我不懂你这些修辞。”

  “我爱康如行,爱到骨子里,爱到死,可以为他去死,千刀万剐在所不惜。”她握着韩以湄的手:“我只在今天跟你说最后一次,从今往后,我们有我们前行的目标,只能把这种感受藏起来,缝起来,放在这里。”她对着韩以湄指着什么地方,康如行看不见。

  他躲在大树后面,一种天旋地转的感受。甜到了死,欣慰到了死。他想冲出去,将翟双白狠狠拥在怀里,跟她说,不需要藏不需要缝不需要躲。但是,他的双脚动不了,尽管大脑催促他,快去,快去!

  身体和大脑在为同一个人工作,却也各司其职。它们有的在推康如行,有点在拉康如行,几乎将他的身体撕裂。

  他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翟双白和韩以湄从他的视线里渐渐走远。

  他就这样丢了魂魄,在花园里一直站到吴助理来康家接他上班。

  康如桐不是一个很宽容的上司和老公,他拒绝了翟双白跟他请几天假的要求:“不行,你得跟我去上班。”

  “韩以湄今天是在康家的第一天,我不能放着她一个人待在这里。”

  “康家不是龙潭虎穴,她迟早得一个人面对。”

  “确实,但不是今天。”

  “那是哪一天?”他们针锋相对互不相让,韩以湄只好过来打圆场:“我一个人可以的。”

  其实早餐时间,翟双白已经带韩以湄去康老爷子的房间里给他打过了招呼,并且郑重介绍了韩以湄:“爸爸,我希望您能同意韩以湄住在这里。”

  “当然。”康老爷子点了点头:“欢迎你,韩小姐,我们见过,只不过那个时候你躺着。”

  韩以湄理解地微笑。

  “看来你恢复地很好,双白,从此以后韩小姐的身体由你来照顾了,让厨房多炖点滋补的汤水。”

  从康老爷子的房间里出来,韩以湄对翟双白说:“他相当慈祥啊!”

  “你又来了?看人能不这么片面吗?用慈祥来形容康老先生,这是对他的侮辱。”

  “哈,老白,你又言过其实。”

  现在,翟双白瞪视康如桐,他实在是不好商量而且硬的像块石头,她说:“以前你还是有趣的,怎么现在这么无趣?”

  “未婚男人都是有趣的,已婚男人必须无趣。”他拉起翟双白就往外面走:“韩小姐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跟着来,我可以在公司里找一个工作给你做,日子不会那么无聊。”

  “真的吗?”韩以湄立刻雀跃起来,这对她真是一个很好的安排。

  他们和康如行在车库那儿遇到,康如桐正牢牢地握着翟双白的手,康如行盯着那只手,转过了头。

  康如桐很满意,他站在车边不动,翟双白拉开车门要坐进去,他率先坐了进去,伸出头对翟双白说:“坐到后面来,和我坐在一起!”

  “你到底要表演给谁看?”翟双白上了车在他的耳边恨恨地问。

  “不需要表演。”

  “那你还不放开我的手?”

  康如桐摊开自己的手掌,翟双白的手还被他握在手里,她立刻抽回去。

  “摸一下小手,你不会少块肉。”他嬉笑着:“开车。”

  车子载着他们疾驰而去,康如行还站着发愣,吴助理轻声提醒:“康总,今天还有个会。”

  他坐进车里,追随着康如桐他们的车,往康家大门外驶去。

  爱情这种东西,散了也就散了,问题是散了还一直能见着,那真是一种煎熬。放在小火上慢慢熬着,总觉得自己完整无缺,突然不知道哪一天全身都被炖化了还浑然不觉。这才是最痛的。

继续阅读:第一百一十八节 给你新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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