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双白只能逃跑了,她不给自己一点喘息的机会,拿了护照和身份证就往外面走,她只能离开康家,其他的她没有资格也没有时间去想。
康如桐坐在花园的一个长椅上,喊住了行色匆匆的翟双白:“嗨,逃难中的女孩!好久不见?”
她没有停下脚步,康如桐又对她喊:“不跟我说再见吗?”
她停下来,对他说:“再见。”
“哦,这样可不好,按照康如行那种脾气,你若是走了他还是不会和桑冬冬结婚。”
在康家真的没有秘密,康如桐什么都知道,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往翟双白走过来:“到现在都不知道如何真正地拒绝一个男人吗?”
翟双白看着他:“比如?”
“比如和我结婚?”
“哈!”翟双白若不是实在笑不出来,真应该好好笑给他看:“我没想到事到如今我还是这么受欢迎。你这么喜欢和康如行抢东西?”
“随你怎么想,但是你和我结婚是最好的结果,只有让他死心,才能让他放弃你。”他咧着嘴跟她笑,黑色的睡袍显得他的脸更加苍白,他用手去触摸翟双白的耳垂:“哦,是个福相呢,难怪我和康如行都想要你。COMEBABY!”他向她张开怀抱。
翟双白不再理他,绕开他往康家大门外走去。
她多少次想离开这个地方,又多少次不忍离开这个地方。她已经没有时间自怜自艾,韩以湄的命在她的手里,她相信桑冬冬说得出做得到,如果有一天她看到韩以湄和朴元一样的下场,那她真的活不了了。
她却在路上碰到了康如行,吴助理的车灯将翟双白的身影照的清清楚楚,吴助理提醒康如行:“翟小姐呢!”
果然是她,看来她是准备离开他了!
“开过去!”他说,然后将身体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他们都敌不过命运,他们都有太多不能舍弃的东西,他再挽留她,却保护不了她想保护的人。
吴助理的车擦过翟双白,向山上驶去,康如行以为自己已经坚定了,但是当他在倒后镜里看不到翟双白的时候,他又对吴助理喊:“停车!”
他下了车往翟双白的方向发疯地追了过去。
无论怎样不可能,但是他就是没办法看着她从他的眼前走掉!
他在路边的一棵树下看到了翟双白,她正扶着树痛哭,他慢慢地停下来,站在她的身后。
他们之间是怎样的一段恋爱啊!永远都是哭泣比欢笑多,分别比相聚多,他们无时不刻不面临着离别。
他看着翟双白耸动的双肩,他深知她的无奈。他走过去,从背后抱紧了她。
山风吹动了枯树枝,光秃秃的树干在风中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有个巨人在陪他们痛哭一样。
“双白,双白,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谁想离别呢?在她好不容易找到爱以后?这几日,翟双白觉得每一天眼泪都已经流干了,但是悲伤时眼泪仿佛源源不断,还能不停地流出。
“如行,我不能拿韩以湄的命来赌,你应该懂的。”她泪眼婆娑,有人说一个人一生淌的眼泪总会和她的笑成正比,但是翟双白觉得不是,她这半生流过的眼泪太多,她才笑了多久?
就像她和康如行在一起一样,她才快乐了多久就得分开?
“双白,你给我时间,我一定能找到韩以湄在哪里,你相信我。”
“我不敢赌了,如果有一天我看到韩以湄被砍断了十根手指倒在血泊里,我连死都没脸去死,我不敢见朴元,不敢见韩以湄的爸爸妈妈!”
她在他的怀里挣扎,发抖,哭泣,她像一只从大山跑到森林里的一只小狐狸,被猎人的捕兽器给夹断了腿,她惶恐,愤怒却也对人间有深深的留恋。
“我现在正在查了,双白你相信我,我一定能保护了你,保护的了韩以湄。”
她无力地躲在他的怀里,她怎么能不再给他一次机会?虽然心里的另一个自己跳出来向她大喊:“快走!快走!你对康如行的爱会害死韩以湄,你害的人还少吗?”可是内心还有一只手紧紧地抓住她的脚,把她死死地留住了。
她手里的袋子掉在了地上,她哭泣的眼睛看到了康如行也泪流满面,她让一个男人为她哭泣了,她让康如行为她心碎着。如果不是她,如果没有她,他现在正在筹备着与桑冬冬的婚礼,管他爱不爱,喜不喜欢,总有一天他会爱上桑冬冬的,而绝不是现在这个局面。
她留了下来,当康如行拥着翟双白回到康家的时候,她看到康如桐还坐在那张长椅上,他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不可言喻的光芒。
夜那么长,让我们爱断神伤。翟双白一夜无眠,和康如行躺在躺椅上看着夜空,康如行握着她冰凉的手:“你看,有星星,明天是晴天,我一定能找的韩以湄。”
她必须相信他,因为她只能相信他。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还没有出门去公司,小晴就收到了一个包裹然后给翟双白送了过来,是一个小小的方盒子:“翟小姐,有你的快递呢?”
接过那个快递,她的心就在不停地狂跳,她有预感,这里面是和韩以湄有关的东西。
她拿着它手指哆嗦着打不开那个小小的盒子,康如行到她的房间来找她,看到她正捧着那个盒子站在桌边。
“双白?怎么了?”他走过去看到了那个盒子,从她手里拿过来,一咬牙就打开了。
其实盒子是很精致的,有点像动画片买珠还椟的那个椟,上面还镶着漂亮的假玉,不过里面就足以让翟双白尖叫晕倒。
盒子里垫着像首饰盒里的一块白色的绒布,但是绒布的上面却赫然是一根血淋淋的手指头,翟双白尖叫一声,眼前一花就往后面倒去,康如行赶紧扶住她。
她像一条滑溜溜的鱼儿,怎么都扶不住,只能任由她跌坐在地板上,康如行刚才只顾着扶她,盒子没有拿稳,掉在了地上,里面的手指头掉出来骨碌碌滚到了翟双白的脚边。
她用手指捂住眼睛,眼泪从指缝里止不住地流出来,她抖索的肩膀快要支撑不住她的身体,康如行抱住她,一迭声地说:“双白,振作一点!也许不是韩以湄的手指,也许只是桑冬冬虚张声势!”
她怎么去求证那根手指是不是韩以湄的?这就是她贪心的结果!她还妄图留在康如行的身边,这就是她的报应!却报应到了韩以湄的身上,她该有多疼?该有多绝望。
“那是韩以湄的手指,桑冬冬切断了韩以湄的手指!今天是第一根,明天就是第二根,她说到做到了!”她抬起头来,双眼变得通红,仿佛手指上的血迹染在了她的眼睛里:“桑冬冬若是要了韩以湄的命,我也会要她的命!”
她的声音里仿佛蕴藏了根根利剑,她说的那样斩钉截铁,康如行只能不停地对她说:“双白,双白,你听我说,桑冬冬做不出这样的事情,你相信我,这是假的,她是在骗你,是在吓唬你!”
“你是要让我相信她的仁慈吗?还是在你的心里她就是一个甜美娇俏的大小姐?”翟双白斜起眼睛看他,眼底全是歇斯底里和不顾一切,她疯狂了,她被这一切弄的疯狂了。“康如行,你太愚蠢了,桑冬冬也是一匹狼,她只是一匹美貌的狼,但是等她需要如毛饮血的时候她不会逊色于任何一头公狼!但是,她如果扒了韩以湄的皮,我就会喝了她的血。”
她说完,只能将自己丢在墙角,康如行把那根手指头放回了小盒子,拿了出去。
可是,只要翟双白自己知道,她除了说这些狠话,其他的她毫无头绪,她去找她认识的那些人帮她找韩以湄,他们说:“康家的三少也在找她,你们是不是一起的?”
她知道康如行在不遗余力地找韩以湄,她也知道桑冬冬既然敢这么大张旗鼓地告诉他们韩以湄在她那里,所以就是任凭他们怎么找也徒劳无功。
她在房间里呆了三天,想头困兽,而韩以湄的手指却源源不断地送过来,每天都会换一个盒子,今天是粉色的,明天是绿色的,每一个都精致美丽,美丽地让翟双白疯狂。
她给桑冬冬打电话,相比桑冬冬的优雅,翟双白则已经被折磨地快要疯掉:“你到底把韩以湄怎么样了?你让她跟我说话!”
“你若是被砍了三根手指,还有力气说话吗?”桑冬冬嘲笑她,她在喝咖啡,坐在桑家花园的秋千架上十分悠闲。
“桑冬冬,你以为你伤害了韩以湄就能顺顺当当地结婚了?桑冬冬,我会一刀一刀地还给你!”
“呵呵,拭目以待。”桑冬冬笑着回答。
肉在俎上,翟双白在桑冬冬挂掉电话的前一秒钟,抓着电话喊着:“桑冬冬,你要怎样才会放过韩以湄?我答应你离开康如行!”
“不,那样没有意义,你就算跑掉了,能保证那天康如行心甘情愿地迎娶我吗?”
“你要我怎么做?”
“你还要我教你怎么做吗?翟小姐,你不是以聪明闻名吗?怎么现在因为几根小小的手指头就让你方寸大乱了?翟小姐,办法得要你自己想,我只想告诉你,已经没有几天了,韩以湄的手指剩下的也不多了,如果你想到办法就赶紧实施,要不然你还会见到韩以湄的手指!”
她挂掉了电话,桑冬冬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婉,但却是翟双白听过的最恶毒的尖利的声音。
她缩回了墙角里,康如行走进房间想打开灯,被她厉声拒绝了:“别开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