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以湄被桑冬冬藏得非常深,康如行找了很多人用尽了办法,已经有了一点点的眉目,他相信再有些时间就一定能找到韩以湄。
但是时间还有几天,翟双白的耐心却一点点磨光了,她恼怒地像头狮子,谁靠近她她就会向谁怒吼撕咬。
康如行知道她已经完全被那几根手指弄的失去了理智,她三天不吃不喝,滴水都不进,康如行无论怎么劝她都没用。
小晴端过来的饭凉了又去换热的,热的又变凉了,就这样反复交替。
“双白,你吃一点饭,别等到找到韩以湄以后你反而垮掉了。”他蹲在她的面前,心痛地对她说。
“你以为韩以湄还能回得来吗?我吃饱了做什么?去给她收尸?去亲眼看着她如何跟朴元一样扔到火化炉里被烧成灰?”她仰起脸,满脸都是绝望,她认定了韩以湄凶多吉少。
她站起来往房间外走去,康如行拉着她:“你去哪里?”
“花园里走一走。”她抽出她的手,走出了房门。
她站在湖边呆立,春节过后不久气候却仍是寒冬,湖面上都结了冰,她真的想一头扎进去,从此再无烦恼。
“有时候,你会发觉,死真的比活着要快乐的多。”
康如桐的声音从她的身后响起,他走到她的身边来陪她一起站着:“不知道我能帮你什么?”
“不能。”翟双白转身要离去,她没有精力和康如桐说些不相干的废话。
“翟双白,你提的建议你真的不再考虑?”
“什么?”
他看着她微笑,翟双白才想起那天晚上他跟她说的话,他让她嫁给他,翟双白不由发笑:“娶了我你有什么好处?”
“可以让康如行气死,而且我们住在一起,天天他都能看到你,但是却不属于他,算不算咫尺天涯?”他挑着眉毛,笑的意气风发。
“我没空跟你玩。”她转身要离去,康如桐突然拉住她的手,他的手竟然比翟双白的还要冰凉,他眼底的笑意一点点收起,脸色也变得正经而凝重:“翟双白,你想一想,现在和我结婚是不是你最好的选择?按照康如行那种个性,你如果走掉他会这么心甘情愿地和桑冬冬结婚吗?你照样保证不了你的姐妹的安全,只有嫁给我,才能让他完全死心,你考虑考虑?”
康如桐的头顶上有盏路灯,照的他神秘而又不可捉摸,但是他的话有点道理,他分析的康如行全对。她想起了桑冬冬的话,她让她自己找一个让康如行死心的办法,似乎这个就是一个最好的办法?
翟双白觉得自己一定也疯了,要不然怎么会和康如桐一起疯,她听见自己在问他:“你父亲会让你娶我吗?别忘了他拒绝过你。”
“今时不同往日,什么时候说什么样的话,如果你决定了,我就去跟我父亲谈,今晚我就能给你答复,现在的情况是决定的越快对你越好。你每天都有包裹,我想明天早上不再想收到了吧?”
他盯着她,目光中有灼伤人的东西,翟双白看不懂他眼里的东西,如果只是争夺,为何要搭上他的后半辈子?
她问:“你到底为什么要娶我?”
“我已经回答过了,因为要让康如行失去,这个答案我不会再说第二遍。你该不会。”他走过来用手撩动她额前的短发:“以为我爱上了你吧?哈哈,”他仰天大笑:“那是不可能的。”他扬长而去,将翟双白丢在湖边。
风,像针筒,刺进她的皮肤,将那种刺骨的冰凉注入到她的五脏六腑里,无法抗拒的寒冷将她紧紧包围起来。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竟走到了康如桐母亲的小院里,她在门口站了一会打算离开,却听见一个女声温柔地唤她:“双白?为什么不进来坐坐?”
她走进了那间屋子,在烧着炭火的壁炉边上坐下,然后康如桐的母亲墨芯在她的手里放了一杯温暖的花茶,并在她的腿上盖上了一条蓝花绒毯,和康如行房间躺椅上的一模一样。
她喝了一口花茶,幽香沁人心脾,让她焦躁的心顿时宁静了些许,她窝在藤椅中,红色的火苗在炉膛里面跳跃,让她有了倦意。
“双白,你过得很辛苦吧!”墨芯突然说,她把她的手覆盖在翟双白的手背上,但是她的手还是很凉,和康如桐手心的温度一样。
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把目光投在墨芯的脸上,她苍白的皮肤,薄薄的嘴唇,康如桐的身上完完全全是她的影子!还有他们的眼睛,落寞的,飘忽的,哀愁的,相同的眼睛,相同的眼神。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没有和康如桐和康老先生住在一起呢?”翟双白问。
“那是姐姐的家啊,我怎么能住?”她悠长地叹气,但是并没有怨叹,甚至还向她笑了笑:“这里已经很好了,我还有如桐呢?媳妇儿,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她握着翟双白的手热切地问。
媳妇儿这个名词让翟双白的眼皮跳了跳,她仿佛梦中惊醒一般想起刚才她和康如桐在湖边做了一个什么样的约定。康如桐会不会真的跟康老爷子提,而她真的决定和他结婚?
这一切混乱的像一团被搞得乱糟糟的毛线球,除非用剪刀一刀剪断,不然根本不可能将它理清楚。
看着翟双白又陷入了沉思,她不再说话,而是翟双白身边的躺椅上躺下,伸长了她的胳膊,轻轻在翟双白的肩上拍着,哼着一首歌谣。这样陌生而又久违的温暖,让翟双白合上了眼睛,她想睡一睡了。
等她醒过来已经天大亮了,她从躺椅上跳起来,墨芯坐在她的对面温柔地溺爱地看着她,那眼睛里装满了柔情装满了爱意,像翟双白自己的母亲一般的眼神,让翟双白有些恍惚,她看着墨芯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她着急地往外面走,又是早晨了,每到早晨都是她接受酷刑的日子,今早她还会从小晴的手里接到那个恐怖的小盒子吗?
她推开门一只脚刚踏出门口,墨芯在后面拉住她:“等等。”
她拉过翟双白的手将一个什么套在了她的手指上,冰凉的一片。翟双白低头一看,一枚和桑冬冬手指上戴的一模一样的祖母绿戒指套在她的指头上。
“这是什么?”她惊愕地问。
“这枚戒指,我姐姐一个,我一个。留给我们的媳妇儿。”
“我不是康如桐的老婆。”她急着去摘那枚戒指,但是它仿佛生了根一样长在她的手上,怎么摘都摘不掉。
墨芯微笑着看她把自己弄得满头大汗,用干爽的小手帕给她擦汗:“傻瓜,是你的东西怎么能拿的下来呢?”
她怔怔的呆呆地看着墨芯,她感觉她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里去。难道她进康家不是偶然吗,难道她遇到康如行不是偶然吗?为什么她总是脱离不了这里?就像她手上的戒指一样,像个桎梏将她紧紧地锁在里面。
“别怕,孩子,这是你的命运,是好的命运。”墨芯怜爱的搂住了翟双白的双肩:“我的如桐是世界上最善良的孩子,这一生,他是你的,你也是他的,躲不掉跑不了。”
她那么温柔,但是却令翟双白害怕得几乎晕厥,这一切到底怎么了?命运变成了一把枷锁,锁住她的未来,锁住她的思想。
康如桐在花园的尽头等着她,她的眼前模模糊糊的,第一次她无法分辨他和康如行的区别,他的眼神看起来也这么温暖。
他向她走过来,告诉了她一个好消息:“我们可以结婚了,立刻,马上。你是要像康如行他们那样浮夸的婚礼还是只有我们?”
耳边无数只蜜蜂在嗡嗡嗡,她只看到康如桐的嘴巴一张一合,却听不清他到底说了什么。
她的眼前出现了一条通道,通道的尽头是白茫茫的一片,她不知道那个尽头对她来说到底是什么。她只知道韩以湄的性命被她捏在手里。
刘秘书来请她,说康老爷子有请。她稀里糊涂地跟着他走,走进了书房里。
她坐在康老爷子的面前,他沉默地注视她,翟双白这小半生已经沐浴在无数人的目光中了,她的灵魂早就死在了康老爷子的眼光里,她无动于衷地坐着,一直坐到康老爷子冷冷地开口了。
“我真不知道你有什么魔力啊,翟小姐。”
“我也不知道。”她笑出声来:“有两个男人都想要我。”她咯咯咯笑得停不下来。
“康如行永远不可能属于你,我同意你和康如桐结婚了!”
翟双白停住了笑声,她困惑地看着康老爷子,他不是一向反对的吗?为什么会同意?他皱着眉头,非常苦恼的样子,呵,有钱人的苦恼看来不必普通人少的哪里去啊。
她站起来,向他点了点头:“那我是不是要改口叫你爸爸?哦,有钱人做我的爸爸,我怕我受不起。”
“翟双白。”他喊住她:“我不知道你哪里让墨芯这么喜欢你,她一直跟我说让我同意你和如桐结婚,事到如今,我不再拒绝你了,但是你要记住从这一刻起,你就是康如桐的妻子,康家的二少奶奶,从此要和如行划清界限,听懂了吗?”
她每一个字都能听得懂,却又听不懂。整个天地都在旋转,她还有没有选择的余地?似乎已经没有了,康如桐说的对,她不做出让康如行死心的事情,他永远不会放手,最好的方法就是和康如桐结婚。
她看了看手上的戒指,她问自己,这是命运吗?
命运到底是什么?有一只无形的手,它将她推向哪里,她就得往哪里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