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如行终于睡醒了,然后翟双白也睡醒了,她睁开眼,康如行正看着她,她慌忙起身,想解释,康如行摇摇手,没让她说下去。
“你发烧了,是送你去医院,还是让医生来?”
康如行不再说话,眼睛望着窗帘缝隙中闪闪躲躲的阳光,翟双白整理好衣服,准备出去给他找药箱,刚走到门口,康如行说话了。
“昨晚对不起,翟小姐。”
他是礼貌的,翟双白有些意外,她嗯了一声,表示并不介意。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哦?”
“我想见一个人,你把她带来。”
他不用说的那么明白,翟双白就知道他是想见那个女人,他回过头,充满期盼地望着她。
“好。”
连康如行都惊奇了,她居然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他给了她灵感,翟双白一直苦于找不到突破口,能让他忘掉那个女人,可是她对那个女人一无所知,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翟双白觉得自己有必要见见她。
想找到一个人,有时没那么复杂,她虽然没有了以前的人际网络,但是她还是有她的办法,当天下午,她就看到了她。
康如行爱的这个女人有着非常美的名字,红药,当然,她也有让人过目难忘的美貌,听到她的名字,翟双白就想起了金庸笔下的一个悲情人物,何红药,那是他笔下最容易被别人遗忘的女子,也是凄厉的最令人钻心的女子。
翟双白在她的对面坐下,她显然吓了一跳,小鹿一般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怪不得康如行为她要死要活,她确实具备这样的素质。
“你好,我是康先生的生活顾问,翟双白,是我约你来的。”
她有些茫然:“哪个康先生?”
“康如行。”
她明显地战栗了一下,双手握紧了手中的咖啡杯,低着头,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表情,但是翟双白却看见眼泪一颗一颗掉进咖啡杯里。
“他还好吗?”
“你可以亲自去看一看。”
她抬起头,大眼睛里全是泪水,翟双白想到了一个词,剪水双瞳,说的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翟双白以为她会很痛快地答应,但是她竟然犹豫着:“他父亲不允许我们在一起。”
“问题是你想不想见他。”
她眼中有非常矛盾的情感,既有期盼也有迟疑,来之前,翟双白已经把她查的清清楚楚,她本姓杨,后来母亲改嫁随继父姓满,再然后她和父母脱离关系,干脆把姓去掉,只留名字。这样的女人,自然有着复杂无比的身世,但是并不妨碍康如行义无反顾地爱上她,因为她够美丽,因为她够柔弱,因为她够悲伤。
康老先生不能接受她,因为她的底子相当不干净,据说年少时被继父染指过,于是康老先生上演了一幕很老套的桥段,他给了红药一大笔钱,但是和电视上的结局不同的是,她接受了。
单凭这一点,翟双白就成竹在胸,不管两个人爱得再深,只要有一个人动摇,他们之间的关系会很快瓦解,一个月让康如行完全忘记红药也许不可能,但是至少不会再自残。
她仍在犹豫,既不说不去也不答应,翟双白看了一眼手表,她的时间不多了,要赶在康老先生回家之前,把康如行带出来让他们见一面。
是的,康如行暂时被康老先生禁足了,只有翟双白能把他带出康家大门。
翟双白喝完杯里的咖啡,她不喜欢浪费,任何资源在它还有的时候要尽量地利用。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推到红药的面前,红药疑惑地问:“这是什么?”她拆开来,里面是一张机票,翟双白说:“今晚7点的飞机。”
“我不懂。”她说。
“康先生想和你私奔,逃得越远越好,让你准备一下行李,晚上六点我去接你。”
“哦,不。”她慌乱地站起来,又坐下来,显得坐立难安,机票在她手里被攥的发皱,翟双白冷冷地看着她手中的机票,看她不知是无意识还是有意地将机票叠过来叠过去,她跟自己斗争了很久,才回答翟双白。
“你跟,如行说,时间太紧急了,我还没准备好。”
“红药小姐,没什么时间了,你知道,康老先生控制了康先生的一切,包括他的行动和财产,所以他能偷跑出来与你私奔已经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了,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康老先生说过翟双白很有名,她确实曾经是个很有名的律师,一小段话,她就向红药传递了很多信息,康如行已经是个穷光蛋了,被他父亲控制了所有的财产,还有他父亲随时会对他们围追堵截,也就是说他们的未来很渺茫。
红药听完她的话,更加焦虑,她端起咖啡放到嘴边,又放下来,来回折腾,手一滑,咖啡杯打翻了,全部浇到了机票上,她小声尖叫一声,用手甩着机票上的咖啡,翟双白始终冷眼看着她表演,听她叹息,抱怨天意弄人,注定和康如行有缘无份。
“红药小姐,你如果不去,康先生一定不会放弃,他能让我出来请你,有一天他一定会想法设法跑出来见你,你的答案迟早得给他。”
红药停止了用纸巾擦拭机票,她注视着翟双白,终于一字一句地告诉她:“我先见他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