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翟双白嘴唇苍白,开会开了半个多小时已经大汗淋漓,康如行本想问一句你是不是生病了,不过料到她会给他怎样的答复,索性也闭了嘴,当作没看见,他们开了整整一个下午的会。
他惊叹于她的才思敏捷,翟双白想,康如行也不算笨,就是容易栽在女人手上。
开完会,他们走出书房,楼下有些闹哄哄的,康宅里很少有这么热闹的时候,康如行皱了皱眉头,问从他身边走过的佣人:“干嘛?”
“三少。”她低了低头:“大少明天在家里开生日会,我们在准备。”
“开生日会?”他自言自语,比他更不喜欢这个宅子的还有康如莫,他总是说这里是冰冷冷的魔窟,每个人的血都是冷的,所以他很少在家,只是回来睡个觉,要不是因为康老爷子传统观念根深蒂固,不许子女出去单住,他可能早就搬出去了。
但是现在他在家开生日会真是太希奇不过了,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的事。
康如行不感兴趣,随他怎么折腾去。
谁知才走到楼梯口准备上楼进房间,他和翟双白就被康如莫的助理方恒给堵住了。
“三少。”他谦卑地弯了弯腰,康如行最讨厌他,觉得他是披着奴才相的一张人皮的狼,换了个人随时都会换张嘴脸:“这是大少明天生日PARTY的请柬,还有翟小姐的,请明晚7点准时参加。”
他啼笑皆非地接过来,一个家里住着,还派什么请柬,打开来一看,里面只有两个字:“惊喜。”
他仿佛看到了那两个亮晶晶的镜片下的眼睛,闪着贪婪的光的眼睛。
翟双白手里捏着请柬,继续一跛一跛地上楼,尽管脚跛成那样,她速度仍是很快,翟双白似乎总是时间不够用的样子,她的生活节奏比常人要快好几倍。
第二天很快就来了,康老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躲这场莫名其妙的生日Party,他去了美国。
六层楼的康家主宅,被打扮的像棵巨大的圣诞树,从外面看又像一个巨型的里面着了火的蛋,世界上最闪耀的灯光都汇集在这里了。
六点钟开始打开大门迎宾,最先来的是媒体,浩浩荡荡十几辆车子占了康宅停车场的一小半,不到六点半楼下客厅里已经是衣香丽影人头攒动。
康如行和翟双白在走廊里相遇,他穿着宽大的睡袍,翟双白穿着紫色的棉褛,头发散乱,昨晚加今早俩个人兴致来了,开了整夜的会,下午一点钟才去睡,看来都没有去参加康大少生日会的意思。
他们不由相视而笑,康如行指着翟双白的头发说:“翟小姐,你就打算顶着这个鸡窝去参加大少的生日Party?”
“你呢,睡衣派对?”翟双白也取笑他。
她笑起来,唇边有两个小梨涡,印在未施粉黛的脸上,在灯火辉煌的大宅子里,有种迷离的让人不知所措的美。
她说完就快速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康如行注意到她的手里端着一杯水,另一只手提着一只小药箱,看来她的脚不但没好,还更严重了。
康如行也打算继续睡觉,他把门关的死死的,其实除了他和翟双白的房间不隔音之外,和外面的都很隔音,只要不把音乐开的震天响都影响不到他。
可是他还没躺下去,大少的助理方恒就来敲门:“三少?”他的声音像猫一样绵软,但是康如行却听出狐狸一般的狡猾。
他敲得契而不舍,从这敲门声翟双白就听的出来,康大少很不把他这个弟弟放在眼里,所以他的助理都狗仗人势,她躺在自己的床上都把康如行房间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进来!”康如行不胜其烦,大声地让他进来。
“三少。”方恒推开门,打扮的油头粉面,红色领结配黑色西服更让他像个小丑,或者,魔术师?“大少请您下去,客人马上要来了。”
客人要来了关他什么事?向来他们之间都是风马牛不相及的,康如行躺在床上没动。
“三少,今天还有媒体,您在家却不出席大少的生日会,要是给媒体知道了不太好。”
一个奴才都可以来教训他?康大少就这么管教他的手下的?康如行从床上坐起来,正待发作,翟双白从房里的那道门里推门进来,对方恒淡淡地说:“知道了,三少换衣服要时间,不是7点开始吗?到时间了吗?”
她冷箭一样的话,把方恒射的不辨西东,他还没想好怎么回应,只好讪讪地推出门去,就在他将要把门关上的时候,翟双白又说:“还有,康三少不是被吓大的,不论你是谁的狗,主仆关系总是要分得清的。”
方恒被讲的脸惨绿,又找不到话来反驳,只能恨恨地带上房门。
“好厉害的嘴。”康如行由衷地夸奖她,夸完才想起来她本来是个律师,骂走一个助理不是轻飘飘的事?
“帮我挑衣服。”他扬扬下巴,指向他的宽大的衣帽间,他开始想起他的权利,翟双白这个生活顾问,不仅要管工作上的事情,就连平时生活日常她也得管。
很多人都有选择综合症,在一堆衣服里通常找了半天也找不到想要穿的那一件,不过翟双白没有,她一般在前天晚上就计划好了自己第二天做什么,然后根据她要去的地方选择她要穿的衣服,早上穿了就走,化妆加换衣不过十五分钟。
她给康如行挑了套黑色礼服,康如行看了一眼:“会不会太隆重?”
“只要不失礼就行。”
康如行接过来:“翟小姐有没有带晚礼服来,现在让人送过来几件给你挑挑。”
“我有。”
来的时候她不过提了个小小的箱子,里面居然还有晚礼服吗?康如行忍不住自己的好奇,连衣服也不急着换,跟着翟双白来到了她的房间,看到她拉开柜子,她的衣柜里空空的,所有的衣服都放在那只小皮箱里,她把皮箱拉开,从里面拿出一件黑色的抹胸礼服,锻面顺滑,能看出来是个好东西。
她举着它朝康如行抖了抖:“看,我把它熨一下就行了。”
这是翟双白的战袍,是她以前数不胜数的礼服中间剩下的唯一一件,其他的都卖给二手名品商店,换了一小叠人民币,还不够韩以湄在那家昂贵的私人医院里待上两天的金额。
那些衣服买来的时候都费时费力,那边欧洲刚一打款,这边就紧着定版,所以翟双白总能穿上第一波,惹来那些所谓名媛的艳羡,翟双白曾经过过的日子,她现在已经学会不去往回想。
她给他展示完了她的战袍,把那件衣服抱在怀里看着康如行:“真有兴趣看裸女?我想我达不到肉香四溢的效果。”
康如行往内门里退过去,走到了门口还问她:“为什么不把衣服挂在衣柜里,好像准备随时逃难的一样?”
“拎包即走,我在哪里都是个过客。”她歪着头对他笑,其实她没有安全感,因为她没有家,到了哪里都像住旅馆,康如行打量着她的房间,梳妆台上放着寥寥几瓶化妆品,也是放在小袋里,她真的把自己当作一个完完全全的过客,随时会把自己的留过的痕迹抹杀的干干净净。
7点将到,康如行刚刚换好衣服,不等方恒上来催命,翟双白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
“这么快?”康如行惊奇:“女人不是在这方面很慢的吗?”他看着站在门口的翟双白,淡扫蛾眉轻点薄唇,比不化妆时要精神了许多,那款可能有一些过了时的黑色礼服很衬她,让她的身型刀刻一般挺拔。
若是在往常,康如行一定会给她一声口哨声,但是对翟双白,他竟然有一点点胆怯,不敢轻易对她轻佻,他只是抬了抬胳膊:“今晚没有舞伴,你做我的舞伴如何?”
翟双白的手没有伸进那个臂弯里:“我的舞跳的不好。”
“有多不好?我不介意你多踩我几脚。”
“哦,上次被我踩的那个人还没出院呢!”难得她会开玩笑,康如行哈哈笑着跟她一起走下楼梯。
康如莫站在人群中间谈笑风生,扭头看到他们从楼梯上下来,热情地几乎肉麻地上去拥抱他的弟弟,大力地拍他的后背,仿佛多年没见一样,演的太过了,翟双白站在一边微笑着欣赏。
康如行说:“不好意思,没有准备生日礼物。”
康如莫笑容满面:“我们兄弟俩还准备什么礼物啊,不过我倒是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拭目以待。”他笑得狡捷。
方恒走过来,贴在康如莫的耳边讲了一句什么,康如莫听得眯眯笑,转而看向康如行。
他想玩什么花样?从小到大,康如行和康如莫就不对付,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康如莫一用那种笑容对着康如行,他就浑身难受。
“三弟,我今天跟你介绍一个人,我的新女友。”
翟双白隐隐觉得不太对,但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