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我们都背着犁耙
石三海棠2015-11-02 09:213,223

  第十节

  康如行也觉得自己疯了,有大把的事不去做,不仅做翟双白的司机,现在还坐在她的朋友的病房门口等她,一定是他太闲的慌。

  他坐了好一会,才看到翟双白快步地从医生的办公室里走出来,走进了病房里。

  康如行站起来活动一下筋骨,也走进了门,站在门口。

  床上躺着一个女人,没有头发,刚拆了纱布不久,头上的珈刚刚落完,留下斑斑疤痕,就算她的面容清丽,但是此刻也看起来非常恐怖。

  翟双白的心仿佛被人用锤子狠狠锤了一下,她咬住自己的嘴唇,伸手摸了一下韩以湄的头顶,咬着牙按响了铃。

  很快,护士跑进来,本来是不情不愿的眼神,但是看到康如行站在边上,才小声地问:“又怎么了?”

  “我给她买的毛线帽呢?大丝巾呢?为什么不给她戴上,这么冷的天气就让她这么冻着?还有,为什么不开暖气?”她摸了摸韩以湄的手,冰冷冷的。“是不是认为她是植物人就没有知觉,就没有廉耻了?”她厉声问那个护士,握着的韩以湄的手的那只手在不自觉地颤抖着“你们就这样对待你们的病人?对其他的人也这样吗?对各种少爷各种小姐各种老爷也这样?”

  护士的脸都有点发紫了,不过康如行的存在她不好发作,小声咕噜了一句什么就转身出去了,过了一会她又折回来,手里拿了一顶兔毛的毛线帽子,翟双白拿过来,弯下腰轻手轻脚地给韩以湄戴上,粉红色的帽子,让苍白的韩以湄脸上有了些血色,看起来也好看多了。

  康如行注意到,看着韩以湄的翟双白,眼睛里没有了那些戾气,有的是温柔,感动和平静,这样的翟双白,有种特别的美丽。

  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照了进来,他看着窗外:“太阳出来了。”

  翟双白直起身,走过去拉开窗帘,对韩以湄说:“以湄,你看太阳出来了。”她的声音那么轻柔,柔的像一只手,仿佛也抚摸在康如行的心上,有那么一刻,他的心情是平和的。

  翟双白回过头,看着康如行:“三少还在?你可以走了。”她的口气仿佛她才是主子,康如行只是一个司机而已。

  康家三少爷是出了名的谦谦君子,性格不很像一般的富家子弟,他心情不错的时候,很少和别人计较,特别是女人。

  他仍是在提醒她:“翟小姐,你的脚肿的越发厉害了。”

  她这才有空低下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脚踝,肿的不像话,而且疼的钻心,只有在韩以湄脱离了危险,她才能顾得上自己。

  “我找个医生帮你看一下。”他说着就要往外走,翟双白喊住他:“不用,我自己处理一下,我的脚,不需要这样昂贵的医治。”

  她帮韩以湄掖被子,俯在她的耳边说:“以湄,你要坚强,我在康家打仗,你在医院打仗,我们都不能输,一定要赢,你得活过来,我们一起牵着手哪怕不再站在世界的最顶峰都可以,只要你活着。”

  她几乎在耳语,但是房间里那么安静,康如行还是听了个一字不拉,他不知道翟双白和躺在病床上的女人到底有什么故事,但是,这一切让他动容。

  翟双白去医院边上的药店买了一打儿童退热贴,然后跛着脚坐到一个喷水池边,她一瘸一拐的康如行也不敢扶她,她是他见过最不好相处最倔强的女人。

  她拆开一张退热贴,扔进喷泉池里,过了一会捞起来,用纸巾擦干上面的水珠,退热贴已经变得冰凉,她把它贴在脚踝上,表情痛苦但是连哼都没哼出声来。

  康如行一直看着她,那个肿的发亮的脚踝像个电灯泡一样把他的眼睛晃得都痛:“翟小姐,你随时随地在对自己发着狠,为什么?”

  翟双白心里闷闷地跳了两跳,那个看似只会谈恋爱的康如行眼光竟然也是犀利的,他看得出她对自己几乎是苛刻的。

  “没听说过那句话吗,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她用力地把退热贴在脚踝上拍紧,笑着对康如行说。“做人岂能对自己心慈手软,活的太惬意,总有一天会死在自己的悠然自得上。”

  “翟小姐,你这么活着不累?”

  “人活着怎么会不累?责任和义务,每一样都得让我们像头牛一样喘息着背着犁耙往前跑,不过我们不同的是,我背的是铁犁耙,而你背的是金犁耙。”

  “有什么区别?”

  “就是没有区别,虽然看上去你的金光四射,但是你却比我更辛苦,你不但和我一样要耕同样的地,还要防止别人把你的金犁耙给偷走。”她用手揉着脚踝,用力的程度让她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但是她的手一点都没有放轻力度,这样会把瘀血尽快揉散,好的速度也会快一点,但是人就得承受更大的痛苦。

  康如行看得心惊肉跳,他不得不承认,翟双白打的比喻十分形象,他想象着他们身上背着不同的犁耙,不由小声笑出声。

  翟双白揉好了脚,用力地跺了跺:“走吧!”

  她站起来,泰然自若地大步流星往前走去,康如行惊奇地看着她的脚:“这么快就好了吗?”

  “什么痛苦不能忍?”她伸手在额上擦了一把汗,坐进了副驾驶:“介于你今天给我坐了一上午的司机,会议提前了,下午一点钟,不要迟到。”

  康如行发笑:“那我不是要感谢你?”这一刻,他忘记了他的本意是打算退出这次投标,继续优哉游哉地做他的缩头乌龟,但是刚才翟双白的犁耙理论,让他开不了这个口。

  就这样,翟双白没有费半点口舌,就让康如行接下了这次投标。

  康如行的房间里还是无从下脚,没人敢去他的房间收拾满地的东西,谁都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康如行拉了一下他的门,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打都打不开,想了一下,他打算从翟双白的房间穿过去。

  他敲了敲门,翟双白刚进去没多久,她没有应声,他又敲了敲,还是没应声,想来她应该不会在睡觉,就推门走了进去。

  翟双白的房间是个小小的套房,本来是属于康如行的大套房里的一间客房和衣帽间给隔出来的,所以面积不大,他站在门口就看见翟双白背对着他在换衣服。

  上衣已经脱掉,她裸着背弯腰在衣柜里找衣服,女人的裸背他不是没见过,红药的背美丽的让人窒息,肩胛骨中间的弧度让他一度迷恋,但是他第一次见到女人的背上有这样一道长长的骇人的疤痕。

  从后颈的下面一直到腰部,足足有半个手臂那样长的疤痕,不是旧伤,也就在年把左右,像是在背上背了一把利剑一样,看的康如行心惊。

  翟双白身上有太多的秘密,太多的故事,康如行从来只觉得自己不快乐,他从前的快乐都是建立在红药身上,自从他父亲阻止他们在一起到红药不堪压力离开他,他就觉得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悲哀的人,但是,翟双白身上的这道疤让他觉得,这个世界上,不止他一个人痛苦,比他痛苦的可能大有人在。

  他愣在门口,翟双白听到了动静,很快地套上了一件烟灰色的长毛衣裙,然后转过身来,把搭在脸颊边的短短的卷发捋到耳后去:“康先生若有兴趣看裸女,只需付一点点钱,就可以看到比我要美不胜收太多的美背。”

  她没有生气,还在开着自己的玩笑,不知为什么,他笑不出来,他很想问那道疤痕是怎么回事,又怕自己太像一个长舌妇,所以有些尴尬地对她说:“我的房门打不开,借你的房间走一下。”

  翟双白耸肩,指着房里的那道暗门示意康三少随便。

  他快速穿过房间,拉开房门走进了他的房间,回身关门的时候,看到翟双白已经坐在床上,撕下了那块退热贴,又换了张新的上去,狠狠地拍着,那个声音,让康如行都缩紧了脖子。

  他没有翟双白身上的狠劲,对,这个女人真狠,这是他对她的第二个印象。

  这一次,他不敢再迟到,一点还没到,就坐在书房里老老实实等着翟双白。

  午饭她没下来吃,康如行往楼上扫了一眼,不过什么都没说,吴姐把翟双白的饭放在她的位置上,问都没问一声,当然也不可能差人上去看看,过了半小时,她就把碗收走。

  他们家的佣人一向是这个风格,只做好应该做的,其他的多一样都不会做。

  1点差1分钟,康如行的眼光还没从挂钟上移过来,翟双白就推开了书房门,走过来的时候腿似乎跛的更厉害了,康如行往她的腿上看,没有消肿的样子,还是肿的那样高。

  “你的脚。”他抬头看着她。

  “开会!”她把所有文件资料往书桌上一扔,重重地坐下,摊开资料就开始切入正题。

  她都不关心她自己的身体,谁人再去理她?康如行把眼光从她脚上挪开,冷冷的把目光挪到文件上去。

继续阅读:第十一节 三弟,跟你介绍我的新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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