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想像得到千里之外阿南那几乎抓狂的脸,还可以想象得到现在这些民众对她有多么的厌恶。
接二连三的负面新闻,再加上现在这一出戏,足以将她整个演艺生涯从此断送。
“弋伊小姐,为什么你都不回答,你是默认了这一切是吗?”
“弋伊小姐,请问你对今后有什么看法,你杀了人,就不觉得有一丝的悔过吗?”
杀人?杀人!弋伊一动不动的听着他们的一言一语,突然觉得好笑。就连那些为难她的冷家人都不敢轻易的说是她杀的人,可这些名不见经传的记者却如此笃定的说出这一句话。不是有人指使,还会有什么?
现在,无非就是死死地给她扣上了这一顶帽子,让她永远翻不了身。
整个世界几乎天翻地覆,弋伊缓缓的转过身,冲着那边的记者绽放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她也说出了她这辈子想起来都佩服自己的话:“既然我杀了人,是个杀人犯,那么你们现在在这里质问我,就不怕我杀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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弋伊在新闻里看到宋景堂已经离开了C市,而她,却不得已还要继续留在这里。
明明知道他的离开是迟早的事情,可一看到,她还是心酸的想要哭。
明明前一秒还对她说会保护她的男人,下一秒却跟别的女人离开,这其中的滋味,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因为是她自己,亲手造成了这一切。现在路已经出,她却不能回头。
后面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她成了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对象,而那桩凶案到底如何,却是无人关心。
她在冷肃的车里看到了自己的父亲,那个已经一脸苍老的弋栋年。
“好久不见?”她冷冷的打招呼,活到现在这个地步,她早已不相信什么是不得已而为之,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可以宽恕。她对他,已经没有丝毫的感情。
弋栋年几度看着自己的女儿欲言又止,他没脸去见她,自然也说不出一句话。
反倒是一脸冷意的冷肃,还是那副死人表情坐着,无声的宣判着他所知道的一切:“连甜有一个未婚夫,叫做许泾。是一个博士生,读了几十年的书,三十二岁才毕业,目前在一家学院当导师。”
连甜这个人竟然会找一个博士生,这确实让弋伊有些惊诧。
“许泾的家庭很一般,甚至连小康生活也达不上,父母一辈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家里没房没车,还欠了一些债款。这样的家庭,算得上是一贫如洗,一清二白了。前段时间他确实回家说过要结婚,但是连甜他没有带回去给老人瞧过,反倒是自己从家里拿了户口本,直接去跟连甜领证。”冷肃说着说着变冷笑,“他们认识了并不久,半年的时间也没有。连甜出事的当天,许泾在学校里上课,并没有作案的时间。”
“你给我说了这么多,就只是为了告诉我,许泾他不是凶手?”车窗外的嘈杂都被堵在了外面,弋伊只觉得头重脚轻很奇怪,整个人都没有精神。
冷肃笑,“这个你就得问你的父亲了,弋栋年,你自己来说吧。”
弋栋年的表情很不自然,看向冷肃的表情,都是恳求。
冷肃只是当作看不见。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过身去看窗外的风景。
“哎!”弋栋年叹了一口气,那张脸老态毕现,很是沧桑,“弋伊啊,都是爸爸自己做的孽啊。你妹妹她……爸爸都是不得已才会找上连甜的啊。但是我发誓,连甜的死,真的跟我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弋伊现在已经没有心情听他说这些,现在弋栋年都被放了出来,自然是因为没有证据。
她懒得想这件事情到底跟他有没有关系,只是觉得心寒,当下车门打开,直接离开了那里。
手里,紧紧地握着的那枚手机轻轻的震动了一下,她看着里面的信息,心都揪在了一起。
“弋伊,下次相见之时,以前的一切,都会全部结束!”
是宋景堂给她发的。可是她却看不懂到底是什么意思。咬着嘴唇,在原地踌躇了半天,她终究还是按下了删除键。
她觉得她没必要继续呆在这里,她该回首城了,即使要去面对那一切,但总比什么都不面对的好。
夏哲明说得对,她应该试着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而不是坐以待毙等着那一切找上她。
这么想着,她倒也不是多么在乎那些媒体的舆论和观众的骂声了,坦然的定下了机票,准备回去。
凶杀案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夏哲明一早就得知了消息,他放心不下她,在机场早早的候机。
弋伊从来没有觉得在飞机上的时间这么漫长过,她闭着眼养神,可内心的世界似乎并不允许她休息,折腾得她无法入眠。
她一闭上眼,就想起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突然又想到了连甜回不来了,心里的忧伤便接踵而至。
到达首城后她还需要再坐车,弋伊一开始并没在意夏哲明是不是真的来接她,只是航班竟然晚点,兜兜转转了几个小时,她才终于回过神来,发现已经抵达目的地了。
于是在机场,她提着自己的行李头大的盯着周围看时,突然肩膀上被人轻轻地拍了一下。
她是担心有没有人把她认出来的,因而还刻意的穿的过于朴素和简单了一点,这一拍,着实让她吓了好大的一跳。
她整个人浑身一抖,吓得不行,身后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阿伊,是我。”
她听出来了,是夏哲明。
“你怎么真的来了?”她的表情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紧张的看了一眼周围,拉着他往前面走。
夏哲明满脸的愧疚,“阿伊,我知道这件事情跟我妈脱不了干系,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举动来,阿伊,我……”
“好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好了,已经不重要了。”她是不应该把对冷疏月的埋怨强加在夏哲明的身上,可她现在看到夏哲明还是有一些别扭。这种感觉怪怪的,似乎是,忌惮。
“好!”他没多说什么,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直接拉着她进了车。
“直接回家?”他问。
弋伊点了点头抿起嘴角,露出个有些牵强的笑容,“我有些累了,想要回去休息。”
夏哲明突地埋下头仔细的看了一会儿她的手腕,然后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你会把手镯取下来。你会生我的气,不再理我。”
弋伊一愣,随即朝着自己的手腕看了看。她几乎都快要遗忘这个镯子了。以前穿的大衣都遮住了,没想到,现在换了一身,竟然这么轻易地露了出来。她抿着嘴唇,盯着看了半天才放下去。
本来就是春天,雨水也多,弋伊一下车便看见天上又飘起毛毛细雨,幸好夏哲明有先见之明的带了伞,直接撑在了她的头上。
明明还算是可以浪漫一回,可现在她竟然什么感觉也没有,淡淡的,心如止水。
“你就先回去吧,我累了,一个人上去就可以的。”她浅笑着,心不在焉地挥挥手对他告别,随即就要转身上楼。
夏哲明没应声,却是跟在了她的身后,一个人默默地,也不讨她情绪。
弋伊自然是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尽管很轻。她没有吭声,沉默着进了门,后面的人也跟着进了门。弋伊没理会,只是竖着耳朵听到了叩门的声音,然后坐在了沙发里,打开了电视。
她不想吃饭,也懒得起身去做什么。冰箱里可能也只剩下以前没吃完的零食,现在也是没了胃口。
夏哲明换了鞋子就进来,他没说话,只是转身去了卧室拿了一套换洗的衣服。他知道她现在的情绪不太好,多说话可能惹得她更生气,便聪明的选择了不说,打算一会儿再跟她解释清楚。
没想到他才拿了一出来,眼尖的弋伊便皱了皱眉头,“你要在这儿住下来?”
夏哲明知道她担心什么,赶紧解释:“我只是陪你一晚,我担心你一个人会……。”
“哲明!”弋伊烦躁的换了一个台,看着他的眼神都不那么坦荡,找了半天总算找了一个自己稍稍信服的理由,“我真的没事的,我已经看惯了这些,再大的风雨,我都能够承受下来。你以前不是也说了,希望我可以变得强大,我会变得强大的,让那些流言蜚语对我造不成任何的伤害,”
夏哲明一愣,手里的衣服都不自觉的紧了紧。没想到当时他所说的激励的话,却成了她现在拒绝他的借口。
心里始终还是不是滋味,他留下来,是没有想过要跟她肢体相接触什么,他真的想要陪陪她。
最后,他还是当作是没有听见,只身进了浴室。
弋伊在外面看到这情景便知道刚刚那句话是白说了,起身去了阳台,赶紧将窗帘拉上。
上一次她和他在一起时,有人在窗户外偷拍,至今让她心有余悸。
由于心里揣着心事,弋伊转过身准备回去时,一不小心,便被荡过来的窗帘绊了一下。导致她没走几步就不小心栽了个大跟头。
冰凉的地板砖很硬,弋伊脸红的从地上爬起来,一埋头便看见自己的手腕处已经磨破了皮,隐隐约约的看得见皮下露出的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