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天晚上,弋伊第一次只身去了酒吧,体会到了醉的滋味。
阿南期间给她打过几次电话,说让她最近行事低调点。“泪决”已经定于年后上映,这个时候,她树立形象很重要。
她着急的挂断了电话,拦了一辆车,说出了酒吧的名字。
出租车的司机像是认识她,老是透过后视镜往她身上瞄。弋伊不禁火冒三丈,当下就嚷着下了车,自己走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路。
她是铁青着脸进去的,喧闹的场景,让她整个人血液都沸腾起来。
她嚷嚷着酒保拿给她酒,一边掏出手机对着手机自言自语,将它拿在耳边,胡乱说了什么,最后是酒保提醒了她,说她手机其实是黑屏。
她不高兴的喝了一杯又一杯,白日里,程秀华的话还在她的耳边徘徊。
她说,弋伊,你一定要帮帮你爸爸,我们家里,真的没有多余的钱了……
她就说,为什么程秀华一出事情就想要来找她。可能最多不是因为精神上的需要,而是物质上吧。
他们对弋意那样的感情,才是真正的亲情。对她,是真的不多。
一咯噔,她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头抬起之时,不远处,那闪闪发亮的东西刺疼了她的双眼。
颤抖着的手将自己的身体撑起,她的眼睛一直盯着看,嘴唇不停地哆嗦着。为什么明明不想要接触,为什么它偏偏会在这里,不,她不要看到它!
一滴滴的泪水不断地落了下来,她摇着头,咬着自己的嘴唇,颤抖着站了起来,手上的酒杯,被撰得死死的。
“啪”的一声,她手一抖,一股刺疼传来,脸倏地煞白。
宋景堂,是不是他,她竟然看到了那个负心的男人。
她的心里,终究还是舍不掉他的呵。明明把话说得那么死了,可她还是不可自制的想起他。
不远处,宋景堂是却是进来了。
他不是毫无理由的来这儿的。他的人来告诉他,说是看到了她一个人来了这儿。
迟疑了一会儿,他终究还是忍不住来了。
弋伊的酒已经喝了很多,她的酒量本来就不济,因而,身体摇摇晃晃的。
是他,让她心里最重要的信念蓦地崩塌,也因而看透了人世间所有的信任。
酒一扬,洒出来了好多,那白色的羽绒服上,顿时被染上了斑驳的痕迹。弋伊失魂落魄的盯着那渐渐走近的男人,是她看错了吗,宋景堂,他是不可能会出现在这儿的。
这个酒吧,本来就是她在偶尔一次机会发现的,环境不错,里面也不是那么乱。但绝对不是宋景堂这样的身份会来的地方。
随着男人离得越来越近,她颤抖着的脸庞透露出稚气的恐惧。
四肢突然不受她的控制,她木讷的看着前方,身躯更是以一种缓慢的速度慢慢僵直,到最后,她直感觉自己的腿不再前进,她的感觉神经,都失灵了般的化成了一尊石像,身体的任何一个部分都无法动作,就这样被牢牢钉在了原地!
那个人,为何长着跟宋景堂一模一样的脸,可他不是宋景堂啊,不是。
宋景堂经过她的身边时,她突然扑了过来,紧紧地抓住他的胳膊,呆迷的看着他的脸。
随即,喃喃自语:“你是谁,你怎么跟宋景堂是一样了,你到底是谁?”
可能是她的表情太过于张狂,四处经过的人,都不约而同的被声音给惊住了,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她,有的人却远远地避开,像是看见了怪物一般。
她一边说着,手指慢慢的伸进自己的口袋里,麻木的掏出手机,迷乱的眼神找出那刺眼的三个字,拨通了过去。
“你等着,我给他打电话,你们不是同一个人,不是。”她的声音都在颤抖。
不会,不会是他的,怎么可能会是他。
弋伊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那个人伤他伤的那么深,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跟他有交集了。
可是,为什么明明换了手机卡,她还是会存上他的电话号码?
宋景堂紧紧地皱着眉头,看着这个小女儿呆迷的做出这一些列动作,没有阻止,他知道,她是醉了。
这个小傻瓜,一个人来这里喝酒,明明她也是不能忘掉他的,明明她也是。一有这样的想法,他便忍不住的窃喜。
打电话期间,不过短短的几分钟,竟像是几个世纪那般的难熬。
弋伊迷迷糊糊的将自己的手机放在了耳边,心里再一次揪紧。
铃声突然就在自己的耳边想起,弋伊一愣,瞪大眼睛看着面前这个差不多一模一样的人——巨大的疼痛席卷了她的全身。
呵呵呵呵呵……。自嘲的笑声自她的口中发了出来,弋伊不可置信的盯着他看,狼狈的往后退了一步,失魂落魄。
“你这个骗子,你到现在都来骗我!”她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吼出这么一句话。
宋景堂不由地觉得有些头疼,这个小女人,自己喝醉了酒,没认出来是他,还在发酒疯。
他不爽的看了一眼周围看热闹的人,将她的小身板搂了过来,认真的看着她。
“跟我离开这儿,嗯,伊儿?”他很有耐心的看着她。
弋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会被这句声音蛊惑的,只是麻木的跟着他一步一步的摞动着,也不理会周围的邻居向她投递来的怪异的眼光,而那个一直轻微摊开的小手,也紧紧地握紧。
宋景堂在前面开着路,一步一步的带着她,直到安全的将她带到自己的车子。
车子上的暖气一开,弋伊的头更加觉得晕晕的,只是心里那本来就竖起来的防备,让她咬着嘴唇,像是很怕受到了二次伤害。车子一发动,外面传来的阵阵碎声再一次的刺激了她的耳膜。
她昏昏欲睡,眼睛偶尔睁开一条缝,身体一抖,又软软的瘫了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她又站了起来,哆哆嗦嗦的看着前面,大喊了一声:“停车,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她肯定是忘记了,她想要回家,哪里也不想去。这个男人是谁,为什么她会在他的车上?
宋景堂是知道她爱发酒疯的脾气的,也就没有回答她,任由她自己闹了一会儿,在位置上又软弱无力的坐了下去,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脑子却一片空白。
宋景堂将车一停,便急匆匆的下车打开门,将醉醺醺的她拖了出来。
他熟门熟路的抱着她上了楼,打开了房门,将她轻轻的放在了床上。
他仔细的盯着她的面孔,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
电话铃声想起,他看了一眼,小心的离开了床边,去了洗手间的门口。
那边,传来了顾诺的声音:“景堂,你怎么还没有回来,我……”
宋景堂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阻止了她即将要说的话:“顾诺,我想我我给你说得很清楚了,我们两个也说得很明白了不是吗?白天我们可以做戏给所有的人看,但现在夜已经深了,你也该有你自己的生活。”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很久才道:“宋景堂,我以为你会明白的。”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但宋景堂还是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这么久以来,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顾诺对他不一样的感情。即使她很小心翼翼,但很多事情,并不是小心翼翼就能掩饰起来的。
就比如,当初为什么她会突然跟这个小女人交好,而本身性格冷淡的她,怎么可能会自己主动?
他当然不会相信是这个小女人个性的问题,她的这个臭脾气,他这么多年可是一清二楚。
才开始他也确实是不明白的,后来那一次,偶尔撞见她看他的眼神中,他便什么都懂了。
他从来都没打算过跟顾诺有什么交集,若不是这次突然会演变成这样,他怎么可能因为这个伤了这个小女人的心?
“顾诺,有的时候,你不需要把话挑明。我相信,优秀如你,你一定也会明白。”
他紧紧地抿着嘴唇,不缓不急的说出这句话。
那边的顾诺紧紧地握着电话,最终连一句再见也没有说,便挂断了电话。
她望着落地窗外那一览而尽的景物,心里突然很乱,她知道,可能真的什么都没希望了。
可是,宋景堂,我小心翼翼的坚持了这么久,为了你,我甚至明白我会失去最好的朋友。我当真能彻底的放下吗?
顾诺缓缓地闭上眼睛,无力的斜靠在床边,心里的思绪,再也没办法理清。
他说,她也一定会明白的。
可是宋景堂,你可知道,我真的像你爱着弋伊那样,深深的爱着你。
顾诺到现在都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宋景堂,是因为一次商业聚会。
那个时候她还太小,小到记忆都不太清了。只是她脑子里始终都有那么一个影子,冷静睿智,跟在宋景年的身后,从来不多说一句话。
那时候同龄人都说这样的宋景堂都不太容易接近,看着太冷太冷,喜怒都不会表现在脸上。
可她还是能明白当时那移不开目光的感觉,他给她的感觉太强烈,强烈到她根本就不愿意考虑这些。
直到她在很多年后,明白了这么一句话:“在认识你之前,我的生活是丰富多彩的。在认识你之后,我的生活始终都只有两个字,这两个字,便是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