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正午,慧心如约而至,而沈靖渊却早在别院门口等着她,也不管她同不同意,硬是将她一同带往了通往山外的路。
一路上慧心一直在念叨着师太的嘱咐,切不可出山,切不可踏足红尘俗世。可沈靖渊好似一句也没听见,头也不回的往前走,慧心又气又怕,若是他将自己偷杏花的事情告诉了师傅,那师傅也定会责骂自己的。
慧心越是嚷嚷,沈靖渊越是得意,步子越来越快,下山的路虽不平缓,他依旧是箭步如飞。
“施主,贫尼真的不能与你一同到山外,届时贫尼就在山口等着你便是。”春阳明媚,慧心却热的满头是汗。她以为大山是一个圆圈,圈外都是师太口中的红尘俗世,只要站在那个圈口不出去便不算违背师太的嘱咐。
沈靖渊听闻也不说什么,心中暗暗想到,他堂堂太子想带她去哪儿就去哪儿,就是要带她回皇宫也由不得她说半个不字。带回皇宫?沈靖渊突然停下步子,回头望着一路小跑追逐着自己脚步的慧心。
她脸庞因为热的原因有些红晕,一双水灵灵的眸子犹如初开的两朵杏花。沈靖渊想,若是那蓝色的布帽揭开是一头乌黑的长发那也还真是个小美人。
“施主怎么了?是不是慧心可以不用与你一同出山外了?!”沈靖渊突然停下步子望着慧心,慧心也自是连忙停下来,有些喘气的望着他。可是沈靖渊望着她眼睛也不眨一下,就像魔怔似的,弄得慧心觉得自己像是赤裸裸的一样,瞬间尴尬起来,心中一股怪异之感在潜滋暗长。
沈靖渊暗暗想着,美人吗?自己想多了吧,揭开她的帽子也只能看到个光溜溜的头顶吧?想罢,沈靖渊浑身一颤,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这个小尼姑就是愚笨,自己爱捉弄她罢了,她不想去山外自己偏偏就要带她出去看看,让她见识见识外面的热闹。带她回皇宫做什么?!叫她在东宫天天给自己念经听?!沈靖渊想想都觉得浑身不舒服,摇了摇头又连忙走起来。
“施主?”慧心觉得很奇怪,方才他盯着自己的一瞬间,就像是第一次来月事的感觉,羞涩又紧张……为何会有如此奇怪之感?慧心暗暗想着,再反应过来,沈靖渊已走出去老远,慧心倏地睁大眼,“施主,等等贫尼!”这条路她从未走过,如此曲折,若是不跟上他,她恐怕随时会迷路在这儿。
慧心疾步追上去,眼看着离沈靖渊越来越近,正欲松口气笑着叫他一声的,可却因为脚下一块绊脚的石头而演变成了另一幅模样——
“施!啊!主……”
闻声沈靖渊再回过头的时候,慧心已经以一副饿犬扑食的模样趴在了地上,因为是下山路,她整个人就像是到挂着似的。那模样也真的只是饿犬……慧心文弱的模样,顶多算得上一只受委屈了会哼哼两声的小犬。
沈靖渊顿时觉得头顶一群乌鸦狂飞而过,也不知是风大的原因还是因为那群乌鸦飞的来势汹汹,他感觉自己的发束都已凌乱。真的是没有见过比她更笨的人了……
沈靖渊无奈的上前去扶起她来,皱眉询问到:“有没有摔怎样?”
“没有……没有……”慧心被他扶起来,脸上还沾着些许尘土,他的手掌强有力的扶着她的藕臂,慧心顿时浑身一怔。这就是男子的手掌吗?比庵里的任何一个师姐的手都宽厚,而且还有暖暖的温度透过道袍穿来,像是小蚂蚁似的钻进了自己的肌肤。
还不待慧心从这前所未有的感知中反应过来,沈靖渊已放开了她的胳膊,两只手倏地捧住了她的脸颊,然后用大拇指帮她擦拭着脸上的尘土。
慧心目瞪口呆的望着沈靖渊,他的眸色和这三月的阳光所差无几,而那双大手的温度,不经任何阻拦直接渗入了她的脸庞。她只觉得两颊越来越烫越来越烫,身子僵住都不敢乱动半下。
从小生活在静心庵的的她自然不懂为何会有这种感觉,是年纪尚小的她,师太也更是未曾给她说过那些红尘男女之事。
“你的脸好烫。”脸上的尘土被沈靖渊悉数擦净,可是他觉得这样捧着她的脸感觉很舒服,便一直舍不得松开,看着眼前的慧心,想着那布帽之下即便是没有头发,她也已经是个小美人了。
慧心怔住了呼吸,心中如有一只兔子似的蹦来蹦去。这种动作小时候师姐们也曾对自己做过,可为什么偏偏眼前这个男子对自己这样,自己会有如此奇怪的感觉呢?莫非因为他是男人?男人与女人究竟有什么不同?男人就是能让自己的脸发烫吗?慧心奇怪的想着,却不排斥这种升温的感觉,心中装着一只小兔子,也还挺不错。至少比每日都在庵中念经时的感觉好玩多了。
沈靖渊看出她眼中的疑惑,勾唇笑道:“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碰过男人?”
慧心眨巴眨巴眼睛道:“嗯,静心庵里鲜有男施主来拜佛。”慧心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声音好像有几丝颤抖。
“你师父没告诉过你有关于男人的事情吗?”沈靖渊狭长的眼中闪过几丝坏坏的笑意。
慧心缩了缩脖子,试图脱离他的双手,可他却捧的更紧。
“我师父没有说过……她从来只教导我们红尘俗世我们出家人不可参与……而且,而且男女授受不亲!”说着,慧心如恍然大悟似的连忙退了一步。
“你知道世界上最奇怪的存在是什么吗?”沈靖渊神秘的问到,表情就像是一只欲骗肉吃的狐狸。
“贫尼不知。”慧心如实答复。
“男人和女人。”沈靖渊爽朗一笑,似乎又找到了更有趣的事情,然后继续前行,只是这一次步子慢了许多。
“男人和女人是最奇怪的?”慧心疑惑的重复了一遍,然后连忙拍了拍自己身上粘着的尘土跟了上去,心里却种下了一个疑问,总想着要找这个男施主问清楚,为什么他要是男人与女人是这世上最奇怪的存在。
慧心跟着沈靖渊一直往山下走去,慧心一直盘算着等着到了红尘俗世的入口自己便停下步子,可走了半晌,一直到午阳微斜,慧心都没有看到那想象中的入口。
一直到穿过小树林,慧心见前方人群熙熙攘攘才慌忙停住脚步,莫非自己已经入世了?
“怎么不走了?”沈靖渊回头看着踌躇的慧心。
慧心委屈的停在原地,这条路的前方两侧有许多的小商贩在卖东西,各种各样尽是些慧心没见过的稀奇玩意,小贩身后,便是一道魏宏的城门,上面写着大大的两个金字“花都”。
花都……慧心曾听师傅,静心庵坐落与一个叫花都的小城边,从小她便想着花都是何模样,可师傅说过红尘俗世是个可怕的地方,她便想着花都定是像地狱般的地方,可今日驻足此处,远远望去,那儿竟是那么的热闹,而来往的人脸上,也都挂着笑容,并不似地狱那么可怕啊。
“施主,贫尼就在此处侯你,贫尼要谨遵师命,切不可踏入尘世半步。”慧心双手合起,双眸闪躲,掩饰着自己的紧张。
沈靖渊瞧慧心的样子,不禁微微一笑,挑眉问道:“难道你就不想进去看看吗?看看你师傅口中的红尘俗世究竟是何模样?这城里,稀奇的东西可是数不胜数哦……”他极力诱惑着她。
慧心咽着口水,连忙转过身子,不敢望前方张望,紧张的死死盯着地面:“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出家人不应有欲望,施主莫再多言。”
沈靖渊摇了摇头,“真是个冥顽不灵的小尼子!”说罢,强硬的过慧心的手大步便朝城门而去。
“施主!不要啊……贫尼是出家人,贫尼不能违背师命……”仍慧心如何挣扎也于事无补。
倒是沈靖渊拉着她的手腕,心中暗暗想着,这小尼姑的手倒是纤细的很,握在手中好像只要轻轻一用力便要断掉似的,所以他下意识的控制着力道,怕是会弄疼这个单薄的小尼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