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抉择,又是一场道义与正义的抉择,自己的心与自己的精神战斗的抉择。这几百人可以选择离去,一个空空的驻地,也可以装作即将被烧成灰烬的塔兰托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有些时候,人们只需要一个理由或者一个借口去完成某件事情。每一个人脸上都挂着阴郁的表情,但是他们都会在这样不明朗的情况下不明智的选择留下来。这是他们得以安生的驻地,偌大的大陆,只有这里和这里的人暂时和自己是一体的,山和水,和自己是一体的。
外面的训练喊杀声还在继续,不只是塔兰托居民自卫队的,还有约瑟部队的。老兵在教授自卫队的人各种招式,每一招,每一步,都可以成为这些土生土长的人保护家园的招数。村子不远的柳树林中,还埋葬着反抗强盗战斗中死去的村民。
约瑟默不作声走出营帐去,现在所有人都在等待他的命令。他知道只要自己下令抗敌所有人都会乐意这样做,但是身为指挥官,他真的要不顾局势去下达危险的作战命令吗。他漫无目的的四处望着,仿佛天地能够在无形之中给予自己答案。山中的气候说变就变,阴云覆盖在空中,不停歇的风,让地上原本倒伏的草直起来,再也不倒下去。
独角兽旗帜就屹立在营地中央,不长的时间,旗帜周围长出来莫名的白色小花。在旁边的草地中显得若隐若现,在狂风中,却显得岿然不动。约瑟盯得出神,伸出手想要触摸,那洁白的,在这番昏暗下显得甚至圣洁的花。
“迪杰卡。生长在三国交界处,传说平民英雄迪杰卡死后将骨灰泼洒,落地处则开出白色小花,保护人民,维护王国和平。”村长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就在约瑟后面,拄着拐杖好似一尊塑像。“勇士之花,先生。”
“迪杰卡。多美的名字。”
“再强烈的风,身边的草左倒或右倾,迪杰卡岿然不动。”
“你是来说服我的吗?”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你以为你在说服,其实你只是召唤出了他的本心。你的本心是什么呢?做草,做旗,还是做迪杰卡。”
“我只想做我自己。”
“那就去做你自己。我只是一个老朽而已。”村长话音未落,人已先行。
又是一个抉择,不过这次答案早已呈现在他的心底。
约瑟再次进入营帐,周围是齐刷刷看着他的人。凯恩、巴萨、哨骑、帝国骑士以及各分队队长。
“我们战斗。”
没有欢呼或者悲叹,每一个人都接受了这个命令。指挥官为他们找了一个借口,现在他们在不想留在这里的时候,可以重新将手按在剑上,告诉自己:这是命令。
“凯恩,召集除哨兵和巡逻外的所有人到营地中央集合。他们一直被大风吹着,该让他们知道方向在哪,也该让他们屹立起来了。”
凯恩领命,所有人也走出营帐准备集合。
热血儿郎,热血儿郎,即将奔赴战场。
一只木桶将约瑟抬高,就在迪杰卡和独角兽旗帜的旁边,他看着的,是面无表情的,忠诚的,勇敢的,战士。
约瑟尽量提高自己的嗓音,以便所有人听见。范加尔带着塔兰托居民自卫队就在不远的坡上听着。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听说了哨骑带回来的消息,我不想骗你们,都是真的。确实有一千人等着进攻我们,他们也想要碾碎遇见的所有一切。也许就在不久以后,这片山林和溪水就会被摧毁殆尽。
你们都在等待我的命令,能够指挥你们是我的荣幸。就在我的旁边,我们的旗帜下面,长着一种小花:迪杰卡。象征着公正、正义、和平。我们都在心中发誓或者直接告诉别人,我们愿为每一种真理或者良知而奋战到底。偌大的世界,我们能依赖的,只有身上的铠甲,手里的武器,还有旁边的战友兄弟。现在我们处于塔兰托,塔兰托的子民就在旁边等候着我们做出最后的抉择。
他们不需要抉择,这里是他们的祖辈生长之地,就算死也要永远捍卫。不止我,你们,你们这些和他们一起奋战过的勇士,知道他们曾经是怎样的英勇战斗,不停前进。这片土地不属于我们,但是给我们提供了给养和生存之地;这些人我们并不熟知,但是曾经与我们一起战斗。
现在,我已决心用战斗和热血捍卫他们的土地和他们的人民,谁和我一起!谁和我一起!”
“呼哈,呼哈,呼哈。”部队用三声咆哮证明了他们的心迹,雄壮的声音让塔兰托居民自卫队燃起了希望,跟着大吼起来。这是一副动容的景象。旌旗涌动,呐喊声声。凯恩不忘行使本职,默默走到约瑟身边:“主上,你已决定承担即将发生的事情,不计后果吗?”
约瑟现在无比激动:“是的,凯恩,我们是被遗弃的人。就该用正义的战斗,磨练自己,让自己不流于潮流,在这世界中,旗帜永远飘扬下去。
凯恩看着约瑟,约瑟不见担忧,反倒是兴奋。凯恩心中起了一丝困惑,不受控制的直接问出:“你已经有了计划?”
约瑟不做回答,只是一个微笑。
风停了,旗帜终于安分的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