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小雨最终还是停了,但天空并没有放晴,依旧乌云遍布,好像随时都会倾注磅礴大雨。
林霏一番梳洗打扮后,在贴身丫鬟的帮助下,外加收买了无数人心,她终于逃出了林府。只是她刚从后门逃出来,就撞见了张勋。
吓得她赶紧撒腿就跑,没跑多远,张勋一个飞檐走壁就追上她了。
“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知道我在这里等你,所以你才出来的吗?”张勋自恋地大笑。
后门这条小街没什么人,所以如果张勋要对林霏动手的话,她想自己肯定小命不保了。
“你挡着我的道了!”林霏不去理会他,就这样冷冷地回答他,用冰冷的态度对待他,或许会把他赶走吧?
对了,她要赶快通知村民盗贼已经潜入进来了,如果早点防备,再通知官府,那以后就再也不怕了。
林霏越想越觉得对,以为自己能远离张勋了。没想到张勋穷追不舍,一直到快接近街口时还尾随在后!
“你到底想怎么样?”林霏不耐烦地吼道。
“没有想怎么样。”张勋此次前来确实不是为了林霏,只是刚好路过来看看。
他上前欲拉林霏的手却立马被甩开。抬手一看,竟发现自己手上有血渍。
“你手怎么样了?”张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腕,林霏动弹不得,他这才注意到林霏的白皙的手已经擦伤了不少口子。
“不关你的事。”林霏扭动手腕,张勋怕她疼就松开她了。
林霏趁机逃跑,张勋欲要追上去问个究竟,肩头却不知被谁狠狠地按住了。
“看来是我太信任你了。”卜叔阴沉着脸从他身后绕到前面。
张勋不知是惊还是吓,对卜叔此刻的样子敬且畏之。
他似乎想解释一下,但卜叔冷冰冰的眼神压制住了他。
“早说过,你不能下决定的事我就来替你做。”
“不!不行!”张勋终于反抗了。
他直视卜叔,恳求道:“我自己的事我来做,您只管等好消息。”
“以你的名义发誓吗?”卜叔似乎不太满意。
“不!”张勋深吸一口气,坚定地望着他,“以我父亲的名义!”
这边林霏好不容易逃出张勋的魔掌,绕了几条街道,竟到了苏牧荀家附近。
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躲在拐角处,虽然她就是要来找苏牧荀的,但是突然拜访不太好吧?毕竟男女有别,再怎么样男女之间交往也得通过丫鬟来搭线才对。
而且见到他了该说些什么呢?这玉佩又怎么送出手呢?他会接受吗?如果接受了他又会怎么想?
正胡思乱想间,她看见苏牧荀推开了栅栏的护门,于是赶紧转过身往回走。
但愿偶遇但愿偶遇啊!
林霏心里祈祷着,眼看要过一条街了,身后还是没动静。
于是她往后瞟,苏牧荀果然没跟上来!
他去哪了?林霏此时也撑住矜持的风姿了,她立马折回,往街的最前面悄悄走去。
有时一个柔弱的女子会突然勇敢,仅是因为她充满了好奇。她喜欢的人越是令她捉摸不透,她越是想亲手揭开那人的神秘面纱。
即使她很清楚,这条街的尽头会是一条小道,然后通往人人畏之的平原。
只有牧人才会去平原,每当他们从平原安全归来,路遇的村民都不得不钦佩他们的勇敢。
然而真正让大家膜拜的莫不是苏牧荀了。因为他去过平原最远处的那条小溪。据说,那条小溪是魔鬼的嗜血场,以前的村民不少都死在那里。
因此那里也就成了禁地,但偏偏在小溪边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摆渡。他是异乡人,没人知道他的故乡,也无人问及他的姓名。
这些传说都是林霏从村民那听来的,她本来不信鬼神,但故事里有苏牧荀她就在意了。
怎么说呢,她对苏牧荀是一见钟情,她搬来的第一天,苏牧荀就来帮忙,务实勤恳且不乏帅气的他立马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种喜欢不言而喻,她一直藏在心里,等时机成熟了再表露出来,只是怕对方不喜欢自己。
“呃,我走这么远了……”不知不觉她已经踏入平原了。
一路上还算畅通无阻,周边的草差不多都被羊吃完了,只留下一片小芽头,勃勃生机的样子好像立马就能变成茂密的草丛。
可是她出来这么久并没有见到苏牧荀,难道他还在家里?
天!想想就可怕!那么说她从头到尾只是一个人冒险地从舒适安宁的家里走到了这荒郊野外?
到底是谁给了她这不怕死的勇气?
林霏转身就要走,她觉得再不逃离这,就要……
“啊啊啊!”林霏突然惊恐万状地盯着前方,接着头脑眩晕,四肢发软,一下子吓晕过去了。
“咳咳!咳咳!”
“牧荀,快来吃药,外面天气太凉,别把病情加重了!”姜氏端着刚熬好的药站在门边喊他,她已经看到苏牧荀走路开始摇晃了。
苏牧荀只是想出去走走,没想到外面冷风刺骨,不一会儿就让他感觉全身寒冷。
“母亲,我好冷。”苏牧荀颤抖着挪到床边,好像被谁按压住了一样,他倒在床上便再也坐不起了。
姜氏见状搁下药立马跑到自己房间抱出被子给他盖上。
“好冷……”即使盖了两床被子,苏牧荀还在喃喃地喊冷。
姜氏觉得不太对劲,伸手探他的额头。
这么冰!
姜氏吓得缩回了手,一个人的身体怎么会这么冰?就好像……尸体!
“冷……冷……”苏牧荀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感觉自己像被冰雪冰封了一样,全身上下唯一能动弹的也就剩那颗接近冻结的心脏了。
“牧荀。”姜氏端来温热的药,靠在床边拿汤匙沾着药汁往他嘴唇滴去。好不容易融进一滴药水,可苏牧荀身体更寒冷了!
这是怎么回事?姜氏害怕得不敢再用药。她太着急了,以至于有人进来了她也没发觉到。
“他这样多久了?”来者是一名年轻貌美的女子,一席红色霓裳,颇有几分威严气色。
姜氏也顾不得她是谁,看她气质非凡又如此关心苏牧荀,就如实回答了。
“今天早上就一病不起了,昨日还好好的。”
女子了解了大致情况,在姜氏的允许下掀开两床被子把面色惨白的苏牧荀扶起来。
拨开他后颈的头发,一看,竟然有一道紫色的纹痕。
女子顿时心凉了大半截,但她并没有把这一发现告诉姜氏。
“姑娘,你看牧荀还有救吗?”问出这话时姜氏鼓足了勇气,即使她希望苏牧荀会好起来,但依这种情况,她再怎么乐观也逃避不了现实了。
“牧荀?”女子的着重点似乎不再病情上,她竟然得知了这人的名字。
“他……吉人自有天相吧。”女子不确定地说。
这一下却把姜氏吓住了!
“姑娘,你可得救救他啊!我就这一个儿子!”姜氏几近要下跪了,泪眼汪汪地诉起苏牧荀小时候的事。
“这孩子小时候也患过一场大病,当时烧的可厉害了,结果第二天就好了。我一直以为是老天爷在保佑他,不成想,现在他这样,莫不是老天爷要把他的命收回了吗?”
女子静静地听她哭诉,在姜氏不注意间悄悄把手放在苏牧荀的颈后。
这里……真的好凉啊!
姜氏可能不知道女子全身上下也都是如死尸般的冰冷,可当女子摸着苏牧荀颈后那块纹痕时,紧接而来的是钻心的疼痛。
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心痛的感觉了,没想到这一次让她明显地感受到了。
“放心吧,会好的。”女子收回手,笑道。
姜氏现在听不进任何安慰,见不到任何好转,她就永远放心不了。
“哎,你要是不醒来,该让你的母亲多么担心呀!”女子叹气,从腰间取出一粒血红色的丹药,谎称包治百病。
姜氏喜极往外,立马拿去磨成粉末熬入药汁里了。
“这个药效不会立马显现,你且等个半天,一定会好起来的!”
女子坚定不移的口气终于让姜氏心里踏实了很多,她连忙道谢,想留着她吃顿饭。
“不了,我要回家了。”女子像来的时候一样,不打招呼地又走了。
姜氏实在过意不去,她追出去,只见那席红裳女子朝偏远的平原径直而去。
难道……
姜氏惊恐地瞪大眼睛,她真的不敢想象女子的住址,更无法把她的身份确立得更清楚。
可是她唯一能明确的是,也许这一次她要孤独终老了。
原来那佛是真的哭了,她怎么那么傻呢,他是在哭她呢!
“醒了?”
苍老的声音放佛沙哑的鼓钟,一阵一阵地……听着吓人!
林霏腾地一下从小船上跳起来,四下张望,皆为绿色的草原。在这澄澈的河里,也就这一艘船摇摇晃晃着,船头坐着一位白发老人,面目慈祥,看样子不是坏人。
不!他就那位食人魔!
林霏还算脑袋清醒,她想起了村民说的传说,在村庄另一边的小河边,有一位摆渡的老爷爷,他擅长把人骗上船,然后秘密杀人。
“求求你,别杀我。”林霏可怜巴巴地将双手合十恳求他,虽说对方是老人,但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并没有任何优势。
“哈哈哈!你说什么?”老爷爷被林霏可爱的样子逗乐了。
哈哈哈,又来一个觉得他是杀人恶魔的人了!不愧是天生一对,竟然想法一致。
还是说,真如苏牧荀所说,他早已臭名远扬了?
不!不应该呀!他可是地府里威名最高的白无常——赵大人呀!虽然现在沦落成最英俊的摆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