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有些事儿越怕的越要来,新月还在睡梦中呢,被人轻轻呼唤醒,那股腥臭味熏得他直恶心,睁眼一看,竟是黑白无常在自己床前搔首扭腰,大舌头一吐一吐的,看他醒来,好不欢喜,白无常趴在他耳边,“祸事都来了,你到自在,睡得挺安稳。”
新月一惊,一下子爬起来,刚要问,看到身边睡着的妻子,忙示意黑白无常不要出声,轻手轻脚的下床来,蹑手蹑脚的溜出卧室,领他们来到客厅,把门轻轻地掩上,“说吧,出了啥祸事?我不是说过不要到家里来找我吗,要是吓着我妻子和女儿,我可跟你们没完。”
黑白无常相互看了看,哧溜一声把大舌头缩进嘴里,嘿嘿一笑,“不是情况紧急吗,顾不得了,随说我们长得丑点,但是比牛头马面好看多了吧。再说,我们心肠可不坏,多少亡魂要我俩去超度啊,都夸我俩是热心肠,每天在黄泉路上走呀走呀,双腿都跑细了,细得跟麻杆一样,”白无常说着,撩起白袍子让他看。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白腿细的跟大葱一样。他又撩黑无常的黑袍子,黑无常一巴掌打落他的手,“老毛病又犯了是不是?啰里啰唆的,咱干啥来了,还叫上苦了,是叫苦的时候吗?咱干的就是这个,世子又不是不知道,你你的腿细,比上我的腿细了吗?”说着,他撩起自己的黑袍子给新月看。
新月瞅了一眼,哪里是人腿呀,分明就是一双狗腿。
白无常看着,大舌头哧溜哧溜的进进出出,就像和面条一样。还说自己呢,不也是拍须邀功吗,还装啥高风格,已经说好了不这样,还是改不了这个臭毛病,啥也想占个先,他很生气,一哭丧棒打落黑无常撩袍子的手,额头拧成个疙瘩,“行了行了,路上怎说得,忘了是不?可是我把牛头那夯货骗下的。”
“那马面还是我灌醉的呢,马面跟牛头比起来谁厉害,马面那四条大长腿,咱就是再长上两条腿也跑不过他呀。”
“那你是说牛头那夯货是个无用包哟?”
“放屁,谁在背后说俺老牛的坏话?”声到人到,牛头马面突然出现在客厅里。
黑无常冲牛头嘿嘿一笑,指着白无常,“是他不是我。”
牛头气得鼻翼一动一动的,瞪大了牛眼看着白无常,还不时晃动着头顶那两个犄角。
“你,好啊,你个黑狗子,挑事是不是?马兄啊,可是他故意把你灌醉的,”白无常指着黑无常。
马面刚想打个响亮的马鼻,说明自己要生气了。新月疾步过去捏住他的两个大鼻孔,“四位四位,都是多年的老同事了,啥事说不开,你们功劳都很大,咱们还是小声点,别把家人惊醒了。”
马面裂开大嘴,喘气就像拉风箱。新月忙松开他,拍拍他的大马脸,以示奖赏。马面高兴了,裂开大嘴直笑。牛头看着眼热了,也把个大牛头依到他怀里,新月忙用手拍拍他的脑门,摸摸他犄角。
黑白无常相互看着,急眼了,人家来得晚,却让人家占了先,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太不公平了,两人不顾一切的扑到新月的怀里,搂着他的脖子非让新月抱了他们。为此,白无常的招魂棒也不要了,扔在了一边。
牛头和马面看着,也要上。
“慢着、慢着,别闹了,别闹了,”新月忙制止,他把黑白无常放下来,把他们按在沙发上坐下,又赶忙让牛头马面也做到沙发上,自己坐在下手,捡起白无常的招魂棒看了看,笑说:“还不错,比以前那根好多了。”
白无常一听乐了,“那是,世子亲批得,天庭敢不给好的,纯白玉的。”
黑无常看着,忙从怀里掏出招魂铃递给新月,“紫金的,比以前那个好用多了。”
新月接在手里看着,“都不错,难得的宝贝,可要用功办差呀,”说着,又还给了二人。
牛头马面坐不住了,两人相互看着,手一伸,一个手里现出了青龙偃月刀,一个手里现出了丈八长矛。丈八长矛的枪杆太长了,顶的门嘭的一声。惊得新月忙站起来,示意牛头马面赶紧把家伙收起来,自己轻轻的打开门,蹑手蹑脚的走到妻子、女儿的卧室旁侧耳听了听,确定没惊动她们,这才又蹑手蹑脚的回到客厅,牛头马面和黑白无常正呲牙咧嘴的相互指责呢,新月一摆手,四人老老实实的坐下来。
重新坐好后,新月轻声轻语,“急着来找我啥事?说吧。”
扑通一声,四个鬼差一下子跪下来,都想说。
新月苦笑着,我的娘哎,今晚鬼上门,是别想睡觉了。他赶紧让四人起来,“我让谁说谁就说,其他人谁也不准出声,知道吗?”
四个鬼差点点头。
新月指指黑无常,“你说。”
黑无常高兴了,扑通一声又跪下了。新月一咧嘴,示意他起来说。
黑无常的大舌头进进出出的,“站着说不合礼数呀,见了阎王都得跪,世子面前哪能不跪呀,”黑无常满是疑惑地看着他。
“我让你站着说,你就站着说,好吗?”
黑无常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要我站着就不说了。”
弄得新月苦笑不得,“好好好,你就跪着说。”
马面一下子站起来,“世子要站着说就站着说,你还不听怎的,我站着说。”
“我也站着说,”牛头也站起来,他站的急了点,差点把茶几弄翻了。
幸亏新月眼疾手快,把茶几扶住,轻轻的放好。
看着牛头马面趾高气扬的样子,黑白无常来气了,“这对夯货,太不懂礼数了,世子那可是未来的玉皇大帝呀,连十大阎君见了玉帝都跪下说话,小小的两个跑差的,凭啥资格站着说话呀,找打怎的,两人一下子站起来,各自亮出家伙,分明要教训两个不懂礼数的家伙。
牛头马面还乐着呢,见他们要动手,也不含糊,又要亮兵器。
“够了,你们闹够了没有?”新月真是烦了,鬼难缠、鬼难缠,真是鬼难缠,“黑无常,你给我站着说,你们三个老老实实的坐在那儿一动不许动,谁要是乱动一下,我就砸了他的饭碗。”
看新月发火了,四个人老实了,三人乖乖的坐下,黑无常站的笔直,两个黑窟窿紧盯着新月,连长舌头耷拉在胸前也不动了。
新月看了他一眼,“说吧,”又叮嘱三人,“你们谁也不许说话,不许动。”
“是,世子,可了不得了,十大阎君被骗到天庭给关起来了,我是亲眼看到的。”
白无常哧溜着大舌头,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看来也很想说话。
新月也不点他,问黑无常,“到底怎么回事?说明白点。”
白无常终于憋不住了,“哎呀,妈呀,憋死我了,世子,我和你说,是我俩亲自看到的,不是他自己。”
“我们也看到了,不光是他们俩,”马面也忍不住了。
牛头嘟囔了一声,说的啥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忘了我的话了?我只要黑无常说,是不是真的不想要饭碗了?”
“是他先说的,”马面指着白无常。
“好了,谁也不许说话了,黑无常。你接着说。”
“是,昨日儿,是昨日儿,梅山兄弟来传御旨,是梅山兄弟,就是头上长瘤子的那个,哎呀,那头上的瘤子呀,一个个都比鸡蛋大,通红发亮,摸一把,挺有肉感的,是,很有肉感,我亲自摸过,软软的,很好玩,他还差点和我恼了,是不是?白兄弟,”黑无常说着笑起来。
白无常刚想张嘴,看了新月一眼,又赶紧捂住嘴巴,把长舌头一股脑儿的塞进嘴里。
“别啰嗦,捡重要的说。”
“是,还有谁来?”黑无常骚着后脑勺,舌头一出一进的,“这记性怎还不好了呢,对了,还有个戴斗笠的,呵呵,长得跟碾砣子一样,带上个斗笠显得个子高。就是他俩,见了阎王都不跪下,太嚣张了,太不把我地府放眼里了,我过去一把就把他的破斗笠揪下来了,哈哈,白无常要去抓那头顶的肉瘤,肉瘤没抓着,还挨了一脚,我一看就急眼了,怎么,敢踢我兄弟,这是在哪儿呀,吃了豹子胆了,要不是阎王护着,我把他的肉瘤一个一个给揪下来,是不是?兄弟,”黑无常说着,又去看白无常。
把个新月急得,整个头皮都刺痒的难受,看来,两个鬼差待得时间长了,说话还得一块说,少了一个人,啥也说不明白。
“你啰里啰嗦的的说了些啥,让你捡重要的说呢,好吧,还是你俩一块说。”
白无常长出了一口气,“妈呀,可急死我了,世子,你简直太聪明了,黑无常离了我怎行呢?看我们给地府长了脸,十大阎殿都暗竖大拇指,要不是那梅山狗兄弟掏出御旨,俺还要嬉他们一嬉,给他们个大难看,让他们无地自容,把头埋在裤裆里,乖乖的爬出地府。”
“一点不错,看他们那德性,还正儿八经的念着御旨,什么‘奉天承运,玉帝诏曰,令十大阎王即刻上天,不得有误,’可笑死人了。十大阎君还跪着,跪他个球,我眼疾手快,一把把御旨抢过来。”
“是我抢的,牛头马面都看着,”白无常忙说。
“可是我撕烂的,牛头最后才踏了两牛蹄子,”马面实在忍不住了,打了个响亮的马鼻,呲着大板牙急急地说。好像是多么荣耀的事,都争着邀功……
王子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