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典结束后,许佰强带着李碧晴回到家中,乌叶跟许丽佩正在准备晚餐。
“妈!我回来了!”许佰强一走进家门就大声喊道,乌叶跟许丽佩从厨房中走出来,两人都围着围裙,乌叶正掰着手中的大葱。
“姑母,你也在这啊!”许佰强欣喜说道。
“姨妈!”李碧晴甜甜地叫道。
“阿强阿晴,刚好回来吃晚饭。”许丽佩说。
乌叶:“听说今天天达工厂很热闹,好多当官的都去了。”
“是啊,凤双也来了。”许佰强漫不经心地说着。
乌叶一听到凤双的名字,突然把葱放下,解下围裙,拉着许佰强的手说道:“阿强,你跟我出来一下。”
李碧晴默默地看着母子俩走出门去,许丽佩也朝她走了过来。
许丽佩向门外望了望,问道:“阿晴,你觉得人生在世,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李碧晴不解地看着姨妈,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也许是爱情吧。”
许丽佩笑了笑:“曾经我也以为是。”
李碧晴疑惑地问道:“那现在呢?”
许丽佩没有回答李碧晴的问题,而是继续问道:“你觉得你跟阿强是爱情吗?”
李碧晴眼神迷茫,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当然希望是,可现实又是如此残忍。半晌,李碧晴忧伤地说道:“不管是不是,我都希望表哥能够幸福快乐,一辈子。”
许丽佩叹了口气,告诉李碧晴一个秘密:“其实,凤双姑娘并没有结婚,更没有生孩子。”
“什么?!”许佰强瞪大眼睛看着乌叶,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你是说凤双根本就没有结婚生子?”
乌叶信誓旦旦地说道:“我已经让金钹去调查过了,千真万确!”
“不可能啊!”许佰强显得如此心烦意乱,他摇摇头痛苦地说道,“凤双她为什么要骗我呢?!”
乌叶笑话道:“连我老太婆子都懂的道理,你自己怎么就看不懂呢!凤双姑娘是想成全你跟阿晴啊!”
许佰强又急又气地说道:“成全我跟阿晴?!她怎么就不问问我的意思呢?”
乌叶语重心长地说道:“妈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以后的路,全靠你自己选择。”
乌叶说完径直走进家门,许佰强仰望着满天星辰,重重地吸了一口气。
隔天,许佰强与李碧晴和许丽佩三人乘长途汽车返回香港。车上,三个人各自沉默不语。许佰强一直靠在窗户上望着外面忽闪而过的风景,李碧晴则深情款款地望着许佰强的侧脸,眼神中充满了忧虑与不安。
闽海203号运输船满载白砂糖驶进香港西部屈地街码头,船上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旗和港英狮子旗迎风飘扬。码头上停着两列车,一列是联兴发的,一列是康道的。
思蒂公司的两百吨白砂糖已经被联兴发收购,所以许佰强并没有到现场来指挥搬运。而陈天智对蒋志滔的恶行早有耳闻,他因此拒绝收购老蒋的五百吨白砂糖。于是,蒋志滔只好另行租了个仓库,期待国际糖价能够有所反弹。
一辆小轿车停在屈地街码头,蒋志滔从车上下来,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码头岸边,看着一袋袋白砂糖,有如一记记重拳一般,狠狠地砸在他的心头。一想到几十年的心血在一念之间便付之东流,他不禁颤抖起来,拄着拐杖,沿着海岸默默前行。苏小姐在蒋志滔后面紧紧跟随,她示意司机把车开过来,请蒋志滔上车。心烦意乱的蒋志滔,狠狠地踢了一脚车门,又自顾向前走去,苏小姐一脸无奈。
一只失群的海鸥急促飞过,凄厉地嘶鸣着,仿佛叫出了蒋志滔的心声。
周末,李碧晴约许佰强来到长洲岛游玩。李碧晴心事重重,却假装很开心的样子,许佰强不解地问道:“阿晴,今天怎么突然要带我来海边玩?”
两人并肩,面朝大海。李碧晴闭着眼睛,静静地感受着温柔的海风,她做了深呼吸之后,微笑地说:“好久都没有好好休息了,今天突然想来海边放松一下。”
许佰强还在关心公司的事情,他问道:“这单贸易做完,公司还剩多少资金?”
李碧晴懒懒地回答说:“还剩四万美金吧。”
许佰强点点头,心头笼罩着惊慌与不安,半晌,他终于开口,沉沉地说道:“我想回晋江办工厂,生产卫生巾和纸尿布。”
李碧晴再次将眼睛闭上,海风吹起她的秀发,刚好遮住了她面容上的落寞。一滴泪水顺着她的发迹,迅速被吹向身后的沙滩。
凝重的气氛,压得许佰强喘不过气来,他缓缓地说道:“阿晴,我在晋江,你在香港,我们继续配合好不好?”
李碧晴抿嘴微笑着,阳光下,她的酒窝显得如此唯美,却又如此哀伤,仿佛珍珠般镶嵌在一顶最美的凤冠上,而这顶凤冠,属于一个即将逝去的公主。
李碧晴突然转过头来对许佰强说:“表哥,我们一起去海里游泳好不好?”
许佰强连忙摆手拒绝道:“不要不要,我又不会游泳!”
李碧晴的眼神中藏着释然与泪光,她柔情地说道:“你应该学会游泳,才能独自面对前方的大风大浪。”
两人换上泳衣,在水中戏耍着,不时发出一阵没心没肺的笑声。身强力壮的许佰强在水中显得很笨拙,李碧晴扶着他游泳,突然又把他放掉,害他呛了一大口苦涩的海水。
“天蓝海茫,我的情爱在何方?我不愿做一只苍茫的白蝴蝶,我要把爱坦坦荡荡地还给受伤的凤双!表哥,就让我陪你走完最后一段旅程吧!”
第二天,李碧晴带着许佰强走在香港城市大学校园内,沿路介绍道:“这个绕教授是个生物技术专家,主攻人体生物学,是亚洲范围内最权威的人士,对卫生巾和纸尿布有着相当深厚的研究。”
许佰强夸赞道:“哇!阿晴你怎么会认识这么厉害的人物?”
李碧晴笑着说:“大学时候,他是我的生物老师。”
许佰强恍然大悟:“噢,原来如此!”
李碧晴指着前面一间生物实验室:“看到没有?绕教授通常都在那间实验室做科学研究。”
“嗯!”许佰强激动地点点头。李碧晴走上前去敲门,许佰强紧随其后。
“咚咚咚!”
“请进!”里面传来饶教授的声音,两人应声推门而入。
李碧晴问候道:“绕教授您好,这是我的表哥许佰强,昨天已经跟您说过了。”
绕教授正在做实验,见两人走进来,神经兮兮地指着许佰强:“快快快,你快过来观察一下!”
“我?”许佰强一脸惊讶地问道。
“对!就是你!快过来!”绕教授抬头看了一眼许佰强后,迫不及待地走过来将他拉到实验台旁边,指着一个显微镜的镜头说道:“快观察!”
许佰强低下头去看显微镜,顿时吓了一大跳,失声叫道:“哇!里面有好多虫子啊!”
绕教授大笑道:“一个大男人居然想去做女人的东西,想做也就算了,居然连几条微生物也怕成这样!呵呵!”饶教授笑着摇摇头。
许佰强怔在原地不知所措,李碧晴连忙解围道:“绕教授见笑了,表哥他只是第一次接触到这些东西,所以还不适应。”
绕教授脱下白色手套,拍了拍许佰强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年轻人,你很有眼光,也很有魄力,敢做内地没人做的东西。但是我告诉你,卫生巾这东西,关系到千千万万人的生命健康,绝对不能昧着良心偷工减料,害人害己!”
许佰强信誓旦旦地说道:“绕教授您放心,一直以来,改善中国人的健康状况,都是我所追求的梦想。违背法律和道德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干的!”
绕教授点点头,突然又顽皮地说道:“所以你一定要使用我的最新研究成果,它可以将所有有害的微生物全部拒之门外,从根源上切断疾病来源,那些没有眼光没有爱心的厂商,我是不会跟他们合作的!”他的言语中,给人一种自卖自夸的感觉。
看着绕教授跟许佰强侃侃而谈,介绍这介绍那,李碧晴不禁被这个老顽童教授逗笑了。
从实验室出来后,两人一起来到香港湾轩尼士道天地书店。
李碧晴笑着说:“绕教授就是这样,给人感觉有点疯疯癫癫的,但是专业水平真的很高,我们都叫他老顽童教授。”
许佰强肯定地点点头说道:“我也觉得绕教授是一个非常富有正义感和专业精神的人,不仅把他的最新研究成果告诉我,还送给我这么一大堆制造卫生巾跟纸尿布的资料呢!”许佰强提了一下手中的一大袋资料。
李碧晴回忆说:“绕教授以前是日本一个大厂家的首席研究专家,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辞职回香港了。”
许佰强猜测道:“可能是因为他觉得不应该把才华浪费在日本人身上吧。”
李碧晴微微笑,突然指着前方的一个书柜说道:“表哥,饶教授介绍的书籍在那边。”
往后的三个月时间里,许佰强无时不刻在研读相关妇幼卫生保健方面的书籍,李碧晴始终陪伴在他的左右。思蒂公司、百德新街、维多利亚公园等地方,都能看到两人的身影。
三个月后,两人来到香港太古洋行机械设备厂,这是全亚洲最大的英国太古洋行,各种先进机器应有尽有。
许佰强跟李碧晴在一个英国员工的带领下,参观有关生产卫生巾、纸尿布的机械设备。
三个人边走边交谈,许佰强拿着笔记本认真做记录,不断思考问题,提出问题,英国员工都耐心解答。
参观完后,职员带两人来到总经理办公室。
许佰强将手中的一张单子递给总经理,用英文说道:“Iwantthissetofequipment。”(我想要这套设备。)
总经理拿出计算器,照着单子算出总价钱,说道:“Atotalofthirty-fivethousandeighthundreddollarsIwouldliketoaskyouthissetofequipmenttobeshippedtowhere?”(一共是三万五千八百美金,请问你们这套设备是要运到哪个地方?)
李碧晴递给总经理现金支票,许佰强回答:“JinjiangCountyofFujianprovinceofthepeople'sRepublicofChina。”(中华人民共和国福建省晋江县。)
“Isn'tit?Incredible!”(是吗?不可思议啊!)总经理突然惊讶地说道,“Soldtothepeople'sRepublicofChinathisisthefirsttime!”(卖到中华人民共和国,这还是第一次!)
许佰强跟李碧晴相视一笑,许佰强说道:“NowChinaisthereformopeningupsocialdevelopmentisjustbeginning。Ibelievethatthefuturemaybeyoutobuyourequipmentratherthanwebuyyourequipment。”(现在中国正在改革开放,社会发展才刚刚开始。我相信,今后可能是你们来找我们买设备,而不是我们去找你们买。)
“Haha!”三个人欢快地笑了起来。
土埔村村委会办公室中,施慷慨与许举茨和金钹等人议论许佰强回乡创业的事情。
许举茨:“阿强放着香港好好的生意不做,也要回来办工厂了,你们知道吗?”
施慷慨回答:“听说是要回来生产什么卫生巾和纸尿布厂,这新名词,还是头一次听说。”
金钹得意洋洋地说道:“这事我知道!佰强已经在电话上跟金盾讨论过了,金盾向上级汇报之后,引起了县政府的高度重视,认为这是阳光产业,有必要好好扶持。”
许举茨一头雾水,问道:“什么是阳光产业?跟日头有什么关系吗?”
金钹鄙视道:“没文化真可怕!平时闲着没事多读点书!”
施慷慨笑着解释道:“所谓阳光产业就是说这是个有益于社会、有益于百姓的公益类产业,对于佰强的工厂来说,就是以改善妇女儿童卫生健康状况为宗旨的产业。”
“哦!”许举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香港福建希望工程教育基金会捐赠大会今晚在干诺道中香港大会堂隆重举行,庄铭波是大会的发起人和主持人。
各路名流穿戴整洁、风度翩翩地出席大会。主席台前放着两个捐赠箱,来宾依次从这里走过,往捐赠箱放入现金或者支票,许佰强与李碧晴也出席了大会。
庄铭波在台上发言:“感谢各位爱心人士的支持和光临!公益事业是一份伟大的事业,国家要振兴,民族要富强,教育是根本,学校是摇篮,青少年是希望!在此,要特别提到香港思蒂公司,他们目前深陷在破产的困境中,却依然慷慨解囊,捐献了三十万港币!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向这位爱心人士表示最衷心的感谢!”
台下瞬间掌声雷动,大家交头接耳,纷纷猜测思蒂公司的来头。许佰强与李碧晴默默地听着庄铭波的讲话,内心激动又澎湃。
这时台下有人喊道:“主席,能否请思蒂公司的董事长上台让大家认识一下?”
庄铭波回答道:“很抱歉,思蒂公司的董事长要求我不能报出他的姓名。”
“就上台让我们看看而已,不需要报姓名!”
“对啊!上台让我们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
“到底是何方神圣,搞得这么神秘!”
台下的来宾热烈响应,许佰强坐立不安,紧张地看了一眼李碧晴。
庄铭波看了一眼台下的许佰强,点头示意他上台,说道:“既然大家都强烈要求,你就走上台跟大家见一面吧!”
许佰强紧张地站了起来,来宾报以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第一次面对这种情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上讲台的。
“这不就是我们南管社的许佰强吗?”
“对!就是许佰强!”
“许先生!好样的!”
“厉害!”
台下的弦友一眼就认出他来。
庄铭波气定神闲地说:“许先生,给大家讲两句话吧。”庄铭波说完,自己退到一边,让出话筒。
许佰强定了定,走到话筒的位置,说道:“那我就给大家念一首我自己改编的诗吧。做一个和太阳一起行走的人,和黎明及清晨一起行走的人,我们不怕黑夜,不怕忧郁,永远向着光明,向着梦想!”
散会后,庄铭波与许佰强及李碧晴在会堂中见面。
许佰强对庄铭波说:“过几天我就要回晋江办工厂了,今晚在这里跟你道个别!”
庄铭波亲切地说:“你是个有激情有梦想的年轻人,我相信你会成功的!”
许佰强笑着低下头去:“谢谢庄老板一直以来对我的支持和鼓励!”
庄铭波拍了拍许佰强的肩膀,跟他比了个电话的手势:“好好干,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开口。”
第二天,许佰强盘算完公司内的所有账目后,对李碧晴说:“晚上去姑母家吃饭吧,吃完饭后,去南管中心,参加最后一次活动。”
“恩!”李碧晴显得心事重重,眼神中似乎藏着什么秘密。
傍晚时分,两人一起来到皇都大厦。饭桌上,许佰强说出自己要回晋江办工厂创业的事情。
许丽佩点头表示赞同:“都说工字无出头,我们许家祖祖辈辈都扎根在土地上,还没出过一个做买卖的企业家,这个伟大的梦想,看来要由你来实现了!”
许佰强笑着说:“办得成办不成都还是个未知数呢!”
许丽佩说道:“我相信你的能力!对了,阿晴要一起回去吗?”
李碧晴支支吾吾地说道:“我…”
许佰强也沉默不语,自顾吃着碗里的饭菜。
许丽佩察觉到尴尬的气氛,立马改口说道:“阿晴还是留在香港比较好,这样子也可以帮忙开拓海外市场。”
三人的脸上都挂着无奈的神情,许佰强的内心更是忐忑不安。
“你们多吃点,我去做点饭给阿荣夫妻吃,他们去摆水果摊还没回来。”
从许丽佩家出来后,两人来到南管中心。一走进大门就听到弦友们欢乐地高唱着:“天上出彩霞,地上开红花,老蒋生意搞砸啦,大家笑哈哈!”
他们一见到许佰强,立马将他簇拥着。
许佰强不解地问道:“有什么喜事吗?你们怎么这么开心?”
弦友们整齐有序地大声唱道:“嘿啦啦啦嘿啦啦,嘿啦啦啦嘿啦啦,天上出彩霞,地上开红花,老蒋生意搞砸啦,大家笑哈哈!”
唱完之后,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许佰强这才明白过来,他压了压手掌,示意大家安静:“我们不能因为一个人的失败而高兴欢呼,幸灾乐祸不是君子所为。可能是因为我的关系,大家对蒋老板颇有微词,可事实上,蒋老板跟大家并没有什么过节呀!他运气不好,生意搞砸了,我们应该同情他,想办法帮助他,而不是讽刺他,挖苦他!有没有设想过?我们当中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会破产,会失败。到那时候,如果我们也遭受到这样的攻击,那将会做何感想?我们有缘在此相聚,理应携手并肩,共同进退,而不是雪上加霜,落井下石!”
许佰强说完后,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掌声。
“好!”
“许先生说得没错,我们应该团结友爱,共同进退!”
“团结友爱,共同进退!”弦友们齐声喊道。
人生在异境中的日子,往往有度日如年,或者生不如死的感觉。想要战胜异境,不但要忍耐,心情上还要随遇而安,而且需要有正确的人生目标。以谦卑文人的心态,助人为乐,帮助有需要的人,寻求自我开拓的方法。
告别了弦友之后,李碧晴提议去维多利亚公园坐一会儿。
两人并肩漫步,李碧晴问道:“表哥,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出来玩的地方,就在维多利亚公园。”
许佰强回答:“当然记得了,那时候你还带我去舢板船上听歌吃东西呢!”
李碧晴笑着说:“想不到表哥唱歌会这么好听!”
许佰强谦逊说:“你也不赖嘛!”
李碧晴看着许佰强问道:“表哥,我可以跟你合唱一首《冬天无雪》吗?”
许佰强看着李碧晴,淡淡地点点头。
月色既明亮又苍凉,无力地瘫软在海面上,像在预示着梦境的幻灭。三三两两的路人仿佛生命中短暂的过客,从眼前一晃而过,稍纵即逝。
许佰强:“冬天寒,地无雪,白云在我身后追…”
李碧晴:“追到那天涯海角…”
合:“生世永相随。”
许佰强:“冬天寒,地无雪,爱人在我心上飞…”
李碧晴:“飞过那千山万水…”
合:“生世不离别!”
一曲唱完,李碧晴突然转过身来,深深地吻住了许佰强。许佰强没有反抗,只是傻傻地望着前方,看往事一幕幕上演:皇都大厦、维多利亚公园、舢板船、庇利乍街、玛丽医院、长洲岛…两年来,所有美丽的回忆,在无声无息中,已经悄然扎根在他的心里,深深的,痛痛的。
夜空里一片云彩也没有,光彩耀人的月亮像个待嫁的姑娘一样,才刚从东边升起来,就连忙羞答答地钻进西边的树梢里。维多利亚湾还在播放着东方之珠的优美旋律。
第二天,许佰强一大早来到思蒂公司,发现李碧晴放在桌上的办公室钥匙,以及钥匙下面压着的一封信:
我从来都没有后悔爱上你,虽然到头来,这结局如夜梦初醒一般,徒留吁叹。
第一次与你在姨妈家相见,你就给了我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当时我不知道这种感觉叫做喜欢。
第二次与你见面是在医院,我明白了什么叫做慌乱。
第三次与你见面又是在姨妈家,我明白了什么叫做失落。
第四次与你见面,我们终于来到了维多利亚公园,从那一刻起,我知道我的爱情来了。虽然这份爱情,从始至终都只属于我一个人。
一直到昨天晚上,我终于鼓起勇气,向你要了一个吻别。
我的内心已经痛苦、纠结、挣扎了很久,我曾想过要将你占为己有。可法律不允许,道德不允许,现实更不允许。你们是合法的夫妻,是恩爱的伴侣,这一切都是我无法逃避,也无法面对的,所以我唯有选择离去。
一个人的心,不能脱离他的身体太久。表哥,你是时候该回到凤双姑娘身边了。谢谢你,曾出现在我最美的时光里!但愿我的爱情,能够化作天空中的白云,从此以后,时时刻刻守护在你的头顶,伴随着你的脚步。
再见了,表哥!
永远爱你的,阿晴
许佰强拿着信冲了出来,在公路上奋力奔跑,泪水早已模糊了他的视线。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追什么,或许只是剧烈的惨痛需要发泄吧。
飞机上,李碧晴望着窗外的朵朵白云,释然一笑。